顾鸿骞刚回来,自然不知道这件事。
兰因便与他说了大致的情况,说完,见他皱眉不语,她也未再多说什么,听他说“这事我会去处理的”,她也只是点了点头,目送赤电带着他离开,兰因却迟迟不曾离开,她站在灯火下凝望远处漆黑的巷子,直到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她侧头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唇角才轻轻扬起。
“走吧,去吃饭。”
月色下,容貌清隽的男人和她说。
兰因蹙眉,“不是让你们先吃吗?”
这都过去多久了。
齐豫白解释,“我让祖母先吃了,我陪你一起。”
兰因这才松了口气。
她没多说,任齐豫白牵着她往前走。
……
几天后。
兰因从嫂嫂李簪月的口中知道顾情的消息,她在半路被人找到,却仍是宁死也不肯回来,最后不知道那些人得了什么命令竟没有强制带着顾情会来,而是护送她一路往雁门关去,至于后来顾情如何,兰因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只知道众人殷殷盼盼的万寿节终于快到了。
万寿节前几日。
原本就繁闹不已的汴京城因为来了不少人更是变得热闹非凡。
万寿节对兰因而言并不算什么特殊的日子,唯独让她觉得奇怪的,这次大辽使团竟然没有耶律燕哥的踪影,而是来了一位名叫耶律观音的大辽公主。
兰因当初调查耶律燕 哥的时候,自然对大辽那边的情形也调查了一番。
耶律燕哥是嫡出,自幼养尊处优、嚣张跋扈,而耶律观音虽然也是嫡出,却不是如今的王后所生,她比耶律燕哥要大两岁,因为容貌没有耶律家如出一辙的昳丽,性子又生得绵软,并不受如今的辽王喜爱……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必定会出动耶律燕哥,毕竟前世就是如此,没想到竟会换人。
兰因不解,某天晚上吃完晚膳和齐豫白散步的时候便和他说了这事。
齐豫白却并不惊讶,他仍牵着兰因的手,边走边说,“两年前,耶律燕哥已经嫁给辽国北相韩延辉。”
“什么?”
兰因一怔。
耶律燕哥嫁人了?嫁得还是韩延辉?这怎么可能?韩延辉虽然位高权重,今年却已有五十高龄,以耶律燕哥酷爱美男子的脾性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唯一一个可能,她是被迫的,但……
余光瞥见身边的齐豫白,她的心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明明觉得不可能,她还是忍不住压低嗓音询问,“敬渊,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齐豫白垂眸看她,迎着她担忧的注视,倒也没有瞒她,“两年前,我见过耶律齐休。”
兰因想了下,“大辽三王子?”
“嗯,他和耶律燕哥是亲兄妹,却不得辽王重用。”
后面的话,齐豫白没说,兰因却听懂了,虽然耶律齐休是嫡子,可文不比大皇子,武不如二皇子,唯一拿得出手的不过是嫡出的身份,但大皇子、二皇子也都是嫡出,他要想从中脱颖而出除非有人支持,而韩延辉俨然便是这样一个人选。
辽国北枢密院掌管全国军政,韩延辉作为北相,连辽王都不敢对他多加苛责。
知道齐豫白这么做的原因,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忧,她紧握他的手,小脸苍白,“可你……”
齐豫白柔声安抚,“别怕,他并未见过我的真面目,也不知道我是谁。”上一世,他最后悔的便是没能及时救下她,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怎么可能放任她好好活着?
耶律燕哥再厉害也比不过韩延辉,这些年偶有探子带来耶律燕哥的情况,她过得很不好。
虽然贵为公主,但大辽最不缺的就是公主,韩延辉本身又有大夫人,夫妻多年,韩延辉对她虽然已经没了爱情,却也不会允许有人挑衅他发妻的地位,何况韩延辉又不是钟情的人,后院女人一大堆,各个都极有手段,听说耶律燕哥最开始嫁进韩府因为地位和那张好脸还得了一阵子的宠爱,但很快就被韩延辉抛到脑后,后来有了孩子又被人弄没了,她为此大闹一场,最后却被韩延辉斥责了一顿,去找辽王、辽后也无济于事。
两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变一个样。
若是兰因见到如今的耶律燕哥必定认不出来,那个从前害她的艳丽美人如今早已经形销骨立,再也不复大辽第一美人的样子了。
齐豫白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但这些事,他并不想跟兰因说,他不怕她因此怕他,他很笃定他的因因不会因为这些事而惧怕他,他只是不想让这些事脏了她的耳朵,他的因因这一世只要开开心心的,无灾无难、快快乐乐的活着就好了。
至于那些肮脏的事,他会去处理。
“你个傻子。”兰因还是哭了。
每当她以为齐豫白为她做得已经足够多的时候,他总会又刷新她的认知,两年前,她跟他还不认识,他甚至不知道她跟萧业会分开,却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只为给她报仇。
这不是傻子是什么?
她就没见过比他还傻的傻子了!
她哭得止不住,齐豫白却眉眼含笑,他垂着黑玉般的凤眸,动作轻柔地擦拭兰因的眼角,把她的眼泪小心翼翼揩掉才说,“我心甘情愿。”
又过了几日,万众瞩目的万寿节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