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虽然是由兰因开始的, 不过很快就变成齐豫白作为主导,在齐豫白强势却又不失温柔的亲吻下,兰因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等一吻结束, 她只能埋在齐豫白的肩上不住喘-息,双目都失了神。
回过神来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兰因小脸通红, 怎么都没胆量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 根本难以想象先前竟然是她先主动的。
齐豫白的状况其实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男人的本能驱使着他去占有去索取, 但其实他也只是个门外汉, 倘若兰因这会神智还清晰,一定能够发现他先前强势中带着的青涩。
“出去走走?”
腰肢还被人拢在掌心之下, 耳边却传来他喑哑的嗓音。
兰因能感觉出他此时的声音明显要比平日还要沙哑一些, 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她脸上才消下去的热意又重新升起来一些, 却也没有拒绝, 她埋在他的肩上轻轻嗯了一声。
这种时候这样的环境,他们俩要是再继续待下去肯定得出事。
收回挂在他脖子上的手, 兰因刚要从他膝上下去就被人抱着站稳了,紧跟着,齐豫白动作自然地替她整理乱了的衣裳和头发,等整理完她的,他才整理自己的,比起她的境况,他的情形却明显要好许多, 只随意抻了下衣裳, 便朝她伸了手, “走吧。”
兰因没有犹豫没有拒绝,她把手放到了齐豫白的手心中。
元宝还在酣睡着,听到动静也只是在昏暗的光线下睁开一只眼睛,并没有别的动静,兰因看着这个幼时的玩伴,却心情很好的和它说道:“明天我给你带酥鱼过来。”
它应该是听懂了,却还是那副懒得理人的高冷模样。
兰因想它小时候一双眼睛都睁不大开却整张小脸埋在奶盆里喝奶最后喝得满脸都是奶水的软萌样子,又看了看它如今这副高冷霸气模样,忍不住回过头和齐豫白说道:“它和你真像。”
“嗯?”
齐豫白垂眸,看了看元宝,又看了看兰因,刮了下她手心的软肉,也不气,只是看着她好笑道:“把我比作猫?”
兰因怕痒,即使是手心也一样,她想缩回手,却被人牢牢牵着,齐豫白大概是察觉到了,他长眉轻挑,又在她的手心不轻不重挠了几下,直把她惹得小脸绯红,开口求饶,“别,别挠了,我就是觉得你们俩脾气差不多。”
都是不熟悉的时候看着不好亲近的样子,只有真的靠近了,才知道他其实很会亲人,甚至有些黏人。
大概这就是宠物类主吧。
她忍着痒意,脸上挂着忍不住的笑意,一双杏眸含着水光,眼尾满是潋滟的红,在屋中烛火的照映下,此时的兰因整个人显出平日瞧不见的风情。
齐豫白原本只是想逗逗她,见她这般,心里的欲念就像出闸的猛虎,他原本含着笑意的眸光都变得晦暗起来。
心里叹了口气,很少对什么事感到后悔的齐少卿此时无比后悔早间的时候答应兰因慢慢来,他就该直接把人娶回家才好,哪至于像如今这般亲一下都得忍着,怕再这样下去,折磨的是自己,也怕时间太长,两位老人家起疑,他没再闹她,只伸手替她揩了下眼角因为忍笑而迸出的眼泪。
“走吧。”他牵着兰因的手往外走。
兰因任他牵着,没有拒绝,走了一会,或许是离开了那个旖旎的环境,她心里原先波澜不止的涟漪也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了,她一面跟着齐豫白的步子往前走,一面仰头凝视他在月色下的侧脸,沉默一会后,她还是没忍住开了口,“齐豫白。”
“嗯?”
男人低眉看她,月色下那副神情还是温柔的模样,“怎么了?”
&nbsp ;“你……能和我说说你后来怎么样了吗?”兰因这话说得十分艰难,可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看着他,不曾因为心中那点害怕的情绪而移开。
早在与她说那番话之前,齐豫白就已经做好被她追问的准备了,他并未隐瞒,“你走后,我便离开了汴京。”话音刚落就被兰因用力握住了手,看着她霎时变得苍白的脸还有猛地缩紧的瞳孔,知道她在想什么,齐豫白带着安抚性地回捏了下她的手,继续语句轻柔地与她说道,“我知道你请了秦太师帮忙,他和老师都有替我说话,不少从前要好的官员也都为我担保,御史虽然上了折子,但陛下并未处置我,是我自己想离开的。”
亲眼目睹她死在他的面前,他只觉得汴京城的天从此再未晴过,就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子压抑窒息。
他根本没办法在那样的地方继续生存,正好那会杜太尉执政,他索性就带着祖母离开了汴京那个是非圈。
“我先是被调任到了端州。”
“你知道的,当初我治水有功,端州的百姓都很看重我,在那,其实要比在汴京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要舒服许多。祖母也很喜欢那个地方,我在那送走了祖母,把她送回到汴京和祖父合葬后又接连去了几个地方……”
兰因在他平缓温和的语气中仿佛看尽了他的一生。
她看到男人是怎么从一个沉稳的青年一点点变得更为成熟,她看到他周转几地,无论身处什么地方都受百姓爱戴。
“我在那一世坐到宰相,也就是老师如今的位置……”宽厚的掌心覆在她的头顶,徐徐晚风下,他轻柔的嗓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我很好,我没有因为你的离世就一蹶不振,我平静地走完了我的那一生。”
他唯独没有和兰因说,他最后那几年是与青灯古佛相伴。
他在佛祖面前日复一日诵着佛经,六根却始终没有彻底清净,无论是她的生忌还是死祭,他都会下山去看她。
他也没有和她说他为什么选择那一间小寺庙了却余生,只因为那间寺庙正对着她的坟墓,他每日清晨起来就能隔着山脉看见她,他以那样的方式陪着她,又或者说,他以那样的方式执拗地让她陪着自己。
他们的上辈子,其实就连一次体面的见面都不曾有过。
严明无数次与他说何必,放弃大好前程孑然一身在那么一间小庙了却残生,傻子都比他聪明,他也觉得何必呢,可这世上之事,除了生死,人心也一样难以把控。他不知何时把自己的心交付了出去,想收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她眼中难以抑制的水意,齐豫白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你的小舅舅给你敛了尸身,他把你葬在一个风水宝地,你的那些家仆在你走后也过得很好,时雨和松岳成了婚,你留下的那些铺子,她经营的很好,每年她都会捐一大部分盈利投放到你曾经做过的慈善中,许多受过你恩惠的人都感念着你的好,还为你建了庙宇塑了金身。”
“至于萧明川——”
齐豫白正想继续往下说却听兰因哑着嗓音说,“他不重要。”
也许刚醒来那会,她曾想过她走后萧业顾情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可过去这么久,她早就无所谓他们的结局了,他们是好是坏,都与她无关,她只要知道她爱的人是好的就够了。
齐豫白见她不想知道便也体贴地没有再继续开口。
他并不介意她和萧明川的那一段时光,也不介意把他最后的结局说与她听,他笃定即便她知晓后来他的后悔也不会回头,就像如今这样。
不过既然她不想听,那就不说了。
“走吧。”
他替兰因重新捋了下被风吹乱的鬓边发,余光 瞥了眼站在不远处踌躇着要不要过来的竹生,“她们应该聊得差不多了。”
兰因跟着齐豫白出去,快出小道的时候,她忽然看着齐豫白说,“齐豫白,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她欠他的那一世,欠他的那些情意和岁月,这辈子,她统统都会弥补给她。
此时的兰因像极了一个执拗的小孩,幼稚却真诚。
齐豫白却看着她高兴地笑了起来,他在这徐徐晚风下,凝望她执着的目光轻轻应好。
两人继续往外走,快走到月门的时候,齐豫白方才停下步子,他把一只荷包递给兰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