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门炭治郎怔了怔,还想说什么,宇多鸣一却在这时开口了。
“……我知道,你受过伤,很多次。”
他的声音中有沙沙的哑意,尾音细碎,像在尽可能地藏去不稳定。
“在成为鬼杀队剑士的最初,你与异能之鬼战斗,受伤;后来遭遇前下弦之陆;那田蜘蛛山,遇上下弦之伍,一度重伤昏迷。”
“鬼杀队的柱合会议,你因为祢豆子是鬼,被否认,被认为理应自裁。”
“无限列车,遭遇下弦之壹。”
“吉原花街,上弦之陆。”
“而这一切的发生,不到半年。”
宇多鸣一抬起另一只手,划过眉毛,抚过眼眶,冰凉的指尖轻轻描过少年的轮廓,却又兀地蜷曲起来,宛如蜷缩的灵魂,指尖扣入掌心,掐出血丝。
“我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你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下去。猎鬼人的理想和执着我都明白,为了斩杀恶鬼你们可以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可是,炭治郎,鬼杀队灭鬼的路太长,做不到看着你也一起陷入危险。”
他再次抬眸,说。
“所以我选择了鬼。”
“只要我能控制住一切危险的源头,你就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我会去杀了他们。
鬼、十二鬼月、鬼王。
剑士、柱、鬼杀队当主。
宇多鸣一像是在对灶门炭治郎说:所有会威胁到你生命安全的,都不应该存在世间。
灶门炭治郎嗅到了一股极为恐怖的杀戮气息,那气味绕开了他,可即使如此,也是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刻,他想起了在蝶屋时虫柱蝴蝶忍对他说的那些话。想起了青年幼时的偏执和冷漠、想起了隐在温和表面下的保护欲。
灶门炭治郎想起了无限列车事件后做过的那个梦。
他梦见青年双手翻开泥土,指甲批露的鲜血浸没土地。
瓢泼大雨冲刷下的青年周身冷凝到了零点,他站在埋葬着灶门一家的坟墓前,颗颗雨珠挂在黑发上,冰冷的水雾给他披上一层细碎的凄然,大颗大颗的水珠顺着下颚线滑落,而那双被零散发丝掩住的眼瞳腥红如血。
他梦见宇多鸣一提着刀踏过鲜血,走过尸体,将前路上的所有生命全部屠戮殆尽。
……所以那其实不是梦。
那就是宇多鸣一已经经历过的现实。
“可是你呢。”灶门炭治郎哑了声音,在反问:“鸣一哥,你是为了我,那你自己怎么办?”
“你也受了伤,和上弦鬼战斗的伤、手臂上的伤,到现在都还痊愈;还有你说的合作,鬼怎么可能和人类合作。之前忍小姐说过,你已经很虚弱了,如果继续下去,你会耗尽自己的。”
宇多鸣一低垂眼眸,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用在意,这一切我都会解决……”
“可是我在意!”
灶门炭治郎陡然抬高声音。
少年紧抓着宇多鸣一,强硬地把他的视线掰过来,呼吸间炽热的气息侵入青年的冷凝,烫得宇多鸣一蜷缩后退,却又被死死拉住。
灶门炭治郎抓着他的手用力到发白。
“我不想你受伤,不想你死,我不想你去杀害无辜的人。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我们能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鸣一哥。”
“回头看看我,我们一起结束这件事情,好吗。”
宇多鸣一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