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溪洄站在暗处,冷眼看着那个前呼后拥的领导,低头把舌钉取了扔海里,四处一看,抄起根棍子就砸向旁边的照明灯。
刺啦一声脆响,玻璃灯罩被当场砸碎。
所有人闻声看过来,就见裴溪洄徒手从碎玻璃罩里扯出灯泡,灯泡后连着长长的电线,他就那样拖着电线一步步走进人群。
后海码头是靳寒的,靳寒不在就是裴溪洄的。
水手自觉给他让路,小领导身后的几条狗腿子则动作整齐地把手伸向腰后,准备抄电棍。
裴溪洄走到小领导面前,扯着那只灯泡照他的脸。
小领导被他照得睁不开眼,却也不见慌乱:“小裴老板这是要干什么?”
“我听你刚才说要扣谁?”
小领导伸手把灯泡拨开:“我只是公事公办。”
“行啊,那就办。”
裴溪洄把灯泡随手扔给何宝生。
“事我听得差不多了,你说查出了玉石,那你就把玉石抬出来,什么玉、有多少、藏在哪里、怎么被查的,我全都要知道。”
“抱歉,调查清楚之前无可奉告。”
“不用抱歉,既然你查不清我就教教你该怎么查。这批货不是我们码头装的,是临近的港口送来的,发现有违规品第一件事就是要溯源,你不去查港口,不去查给港口合格的海关,反而来查我们一个出货的码头,真是放不出屁来你他妈赖裤子!”
他抬脚踹翻旁边水桶,脏水洒出来溅对面小领导一裤角。
对方眼皮都没眨,皮笑肉不笑地对他说:“都要查,查你们只是第一步。”
裴溪洄也陪个笑。
“那就好,给我五分钟,我交代几句话。”
他叫上何宝生还有一众水手走向库房,留下几个人看场。
水手们年纪都大了,最小的也有四十岁,全都是当年跟着靳寒一起打拼的老伙计,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兄弟俩是靠这帮人的关照长大的。
裴溪洄对他们一向尊敬,走进库房先招呼他们坐下。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他怎么办。
裴溪洄无所谓地一摆手。
“在座各位都是跟着我哥的老人了,没有让他们去当人犯审问的道理,我哥知道肯定要生气,所以这事咱们就别告诉他了。”
他抬起眼,扫过对面一张张布满皱纹的脸,歉疚地笑笑。
“说来说去还是这笔买卖接得不好,和大家没关系,小裴在这里给众位叔伯赔个不是,我这里呢,有点现金,给大家一人发五百,回去吃顿宵夜,今晚就当放假了。”
他从钱包里拿出沓钞票,站在门口,跟安检似的看着他们挨个儿用手接过钱,再把人放出去。
最后库房里只剩他和何宝生两个人。
他把剩下的钱全递给何宝生。
“来何工,多给你开点儿,今晚辛苦了。”
何宝生面露羞愧,赶紧接过来攥手里:“说什么辛苦,小洄哥,今晚这事还是赖我监管不力,要是我在发船前多查一遍,就不会——”
“你怎么查都没用,今晚这事跑不了。”
“怎么说?”
“这批货就是在我们这里出了问题。”
“什么?”何宝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裴溪洄手指扣了扣桌面,看他几秒,倏地笑了。
“刚才和我对峙的那个头头,他手上沾着一块贴条子时弄上去的蓝色胶带,和汽车检验合规条上的胶带是一样的,说明这批货在上一个港口就是他检的。”
“既然是他检的他就不可能再过来当众揭发自己工作失职,所以他这一趟是拿准了会从我们这里揪出问题,有备而来。”
何工面色凝重,左右看看,凑到他耳边小声问:“您是说,那些玉石是我们码头上的人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