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45(1 / 2)

这天晚上,贺兰寂和绮雪难得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地相拥而眠,陪伴着彼此。

绮雪变回兔团,乖巧地趴在贺兰寂的胸膛上,软乎乎的兔耳朵搭着心口,聆听着贺兰寂沉稳有力的心跳,他渐渐平复了悲伤的情绪,陷入了香甜的沉眠。

梦中,他似乎看到了暗淡的月色下,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形单影只地行走在旷野中,手中握着小小的玉兔雕刻,宁静而孤独,一直走了很远很远。

……

过了两日。

绮雪难得起了个早,与贺兰寂一道吃过早膳,便梳洗打扮一番,准备参加青郡县主的宴会。

县主的封号是“嘉宁”,她因为身份不高,在上京认识的人也不多,原本只是想举办一场小型宴会,给绮雪送去请帖也只是出于对他的尊敬,其实没有想过绮雪会来。

所以在收到绮雪将要赴宴的消息后,嘉宁县主诚惶诚恐,连夜重新规划了新的宴会。

而其他宗亲贵族听闻了这个消息,原本对这场宴会不屑一顾的他们开始争先恐后地争夺请帖,不惜出千金求购,甚至派人强抢,都只是为了见绮雪一面。

更聪明的宗亲则是主动求见嘉宁县主,表示愿意赠金赠人,协助她筹办宴会。

嘉宁县主财力不丰、经验不足,正苦恼于刚如何办一场漂亮的宴会,见状当即答应下来,是以这些宗亲无需抢夺,轻松地得到了参加宴会的资格。

几l经周折,一场盛大奢丽的春日宴就这样准备妥当了。

春日宴的地点位于上京城郊的一座庄子,庄子依山傍水,修建得繁奢绮靡,瑶草琪花掩映着玉楼金阁,中心是一片宽湖,水面上泛着数条华美的画舫,歌女们坐在舫中弹唱,随水波而动,整座庄子处处都能听见婉转优美的曲声。

如今正是草长莺飞、柳烟花雾的好时节,春光和煦,绮雪为了应景,特意换了一身冰台色的衣衫。

柔和的淡绿与他腕间的玉镯交相辉映,将他衬得越发长发如墨、肤白胜雪,清丽纯洁得如若不食烟火的仙子。

他的美超尘脱俗,被董原搀扶着走下马车时,连美丽的春景都沦为了黯淡的陪衬,不少人失神了刹那,这才想起向他行礼。

“都起来吧。”

绮雪面露微笑,由董原引着走向了嘉宁县主。

嘉宁县主是一十出头的年纪,如今尚未婚配,生得秀美白净,性子也偏软,见到绮雪很是紧张,说话有点磕磕绊绊的,经由绮雪安慰了几l句,才勉强镇定下来:“娘娘请随我来。”

她将绮雪引导湖边的一座月白的纱帐下,这座纱帐是专门为绮雪准备的,一来是为了避免他人的目光冒犯到绮雪,一来隔绝尘土与飞虫,洁净而雅致。

纱帐并不厚重,透光透风,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帐中的地面铺着绒毯,软榻、桌几l一应俱全,熏炉里燃着清淡的香料,一缕白雾轻盈地升腾向上。

这番布置显然花了不少心思,绮

雪笑着对嘉宁县主说:“有劳县主费心了。”

他一笑起来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嘉宁县主立刻脸红了,受宠若惊地嗫嚅道:“娘娘喜欢就好。”

嘉宁县主退出了纱帐,隔着纱帘,绮雪看到她走向了一名白衣青年身边,和青年说了什么,很明显她十分信赖他,说话时脸上的神态非常放松。

白衣青年容貌英俊,神色冷峻,他一边边和县主说话,一边看了纱帐一眼,刚好对上绮雪的目光,便微微向绮雪颔首,姿态不卑不亢。

董原附在绮雪耳边轻声说:“他是嘉宁县主的门客,名为徐玠,是青郡太守族中的子侄。”

徐太守的亲戚吗?

绮雪来了兴致,多看了青年几l眼,将他的容貌记下,又问董原:“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董原笑道:“其实我与徐公子素不相识,只是提前从县主大人手中要来了宾客的花名册,将他们认了一遍,以免刺客混入其中。”

这么短短两三天的功夫,就能把所有人认全了吗?

绮雪惊讶地夸奖他:“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娘娘过奖了,这些都是雕虫小技,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妥,我又哪有脸面服侍娘娘呢?”董原垂着头说道。

绮雪忽然有了了解他的兴趣,兴致勃勃地问:“我都没问过你以前的事情,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怎么能什么都会?都是谁教给你的?”

“不过是为人奴婢罢了,不值一提。”

董原莞尔,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娘娘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叫他们准备。”

“叫他们上一些青郡特有的吃食吧。”

绮雪就是为了吃家乡的美食才来的,许久没吃到青郡和大荔山的特产了,他还怪想念的。

董原派小内侍传了绮雪的意思,很快嘉宁县主就命人奉上了青郡的美食,经过董原试毒,这些吃食都是干干净净的,这才呈给绮雪品尝,主要是一些果脯、干果和点心。

青郡的干果算是本地特产,尤其是瓜子和杏仁,比其他的郡县更饱满香醇,绮雪尝过之后,当即叫人给绿香球打包了大半,她最喜欢干果了。

董原在一旁给绮雪打着扇子,绮雪倚着贵妃榻,拈起一块香糕,小口地吃着,悠闲地欣赏着湖光山色,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就在此时,庄中的仆从通传道:“大将军到——”

本朝大将军只有一位,尊贵显赫,正是卫淮。

听闻卫淮来了,宾客们骚动起来,绮雪也意外地抬头望了过去,刚好看到卫淮迎面走来。

今日卫淮穿了一身赤红色的窄袖袍服,腰间佩刀,可谓意气飞扬,风流轻狂。

宾客们向他见礼,他笑着颔首回应,脚下没有半分停顿,大步流星地向纱帐走来,在帐外单膝下跪行礼。

“臣参见贵妃娘娘。”

众目睽睽下,卫淮恭恭敬敬地垂下头颅,向绮雪行礼。

“大将军免礼平身。”

雪慵懒地斜倚着,免了卫淮的礼。

卫淮起身抬头,隔着一层纱帘望向绮雪,目光中再没有丝毫恭敬可言,既放肆又深情,如果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一定会上前拥抱绮雪。

绮雪接过董原手中的罗扇,挡住小半张脸,遮住口型,轻声地问卫淮:“你怎么来了?”

卫淮笑:“自然是为了见到娘娘。臣独守府邸,寂寞难耐,对娘娘思念成疾,却总是不得娘娘召见,只好自行争取机会了,否则娘娘有了新的情夫,把臣忘在脑后该怎么办?”

他说得露.骨,绮雪瞥了他一眼,娇娇地嗔怪道:“别人又听不见,你怎么还一口一个‘娘娘’,难不成还叫上瘾了?”

他还记得当初卫淮有多不甘心叫他“贵妃娘娘”,现在倒好,他看卫淮叫得还挺开心的,这就是做奸夫的自觉吗?

这一眼瞥得卫淮神迷意夺,他收敛了笑意,终于不开玩笑了:“阿雪,我真的很想你。”

“想我呀?”绮雪说,“只可惜你现在是吃不到嘴了,就让这碟香糕代替我慰劳你吧。”

他拿起一块香糕,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又放回到碟子里,叫董原端起整个银碟,将香糕赏赐给卫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