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温轻脸上。
温轻脸颊不由自主地发烫,紧张地说:“没、没什么。”
季狱轻笑:“我们以前见过吗?”
温轻立马摇头,他企图用正常的语气回答,但一出声就结巴了:“没、没有。”
他的神情、语气和季狱出现前的时候截然不同。
刑择微微皱眉,察觉到了不对劲。
温轻感受到身旁愈发灼热的视线,他微微偏头,看见刑择眼里的探究,眼皮跳了跳,小声实话实说:“其实……小叔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我刚刚吓了一跳。”
刑择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是学校里的同学吗?”
怕刑择发现不对劲,温轻不敢乱编,索性含糊地应了声。
“滴答——”客厅忽然响起一道提示音。
“抱歉,”夏言斯拿出手机看了眼,对众人说,“牛排腌好了。”
“小择,你来厨房帮忙。”
刑择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跟着夏言斯走进厨房。
温轻屈了屈手指,目光不自觉地看着刑择的背影。
虽然他也有点怕刑择,但是刑择是唯一能确定的好人,和可能是凶手的季狱不同。
温轻余光往右看了看,刑择不在,他和季狱中间多了一个空位。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不自然,季声歪了歪身体,笑嘻嘻地对温轻说:“我和大爸都不会做饭,堂哥的手艺不错。”
“小爸对吃的东西很讲究的,不让我们乱碰。”
温轻嗯了一声。
季声好奇地问:“哥哥,你说的那个人和大爸长得多多像啊?”
温轻抿了抿唇,轻声说:“很像。”
季声掏出手机,点开照片,把手机放到温轻眼皮子底下,指着站在季狱边上的男人:“这个是我大伯,这个是二伯。”
“你见到的是他们吗?”
温轻垂着眸子,看着照片上和季狱有些相似的人,摇了摇头:“不是。”
他扯起嘴角:“只是恰巧长得像,他已经、已经......”
温轻琢磨了会儿,索性直接对季声说:“他已经走了。”
季声啊了一声,连忙说:“对不起。”
温轻低声道:“没关系的。”
季声挠了挠头,看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会儿,他开口道:“哥哥,你可以把大爸当替身。”
温轻沉默了,这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季声乐呵呵地说:“你是不是很想那个朋友啊,大爸是心理医生,专业的,可以帮你安抚情绪......”
“季声,”季狱出声打断,淡淡地说,“温轻和他的关系应该不好。”
温轻愣了下,扭头看他。
季狱缓缓说:“你看起来有点怕我。”
“想必和他发生过不愉快......”季狱话音顿住,改口道,“抱歉,职业习惯。”
温轻小声说:“对不起。”
季狱笑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br /> 温轻唔了一声,还是不敢直视季狱。
季狱表现得越友好,他就越慌,因为当初季予也是这样的。
忽地,他手里被塞了个东西。
温轻低头,是个游戏机。
“哥哥你玩过这个吗?这关我通不了,可以帮我吗?”季声眉眼弯弯地问。
温轻碰着游戏机按钮,轻声道:“我试试。”
“谢谢哥哥。”季声笑了笑,起身走到温轻的右侧,直接坐到他和季狱中间,将两人隔开。
“爸,老师让我们先报一下目标志愿。”
“你想去哪所学校?”
“我还在纠结,首先排除医学。”
“嗯?”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啊我的好爸爸。”
............
听着父子俩谈论着大学志愿的事情,温轻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们一眼。
季狱唇边带笑,静静地看着季声,眼里透着慈爱,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温轻松了口气,按下继续游戏键,想要帮季声通关。
两秒后,game over。
直到开饭前,温轻都没有帮季声通过 这一关。
温轻把游戏机还给季声,小声说:“我过不了。”
“过不了就过不了,”季声随手把游戏机放到一旁,凑到温轻耳边,轻声说,“我大爸是不是也挺可怕的。”
“我那些朋友同学,一半怕我小爸,一半怕我大爸。”
季声摇头晃脑地说:“我哥哥你表现还算好的。”
温轻忍不住弯了下嘴角,觉得季声还挺可爱的。
晚饭不是中式的家常菜,而是西式的,除了每人一份的牛排,还有些温轻不认识的菜色。
温轻看着精美的摆盘,慢吞吞地戳了块西蓝花。
“夏叔的手艺又精进不少。”刑择开口道。
夏言斯眉眼渐渐舒展:“我最近从一位大厨那儿学到不少小技巧......”
“季声再过一个月就高考了吧。”
“对的。”
“专业学校都考虑好了吗?”
“没有……”
.........
见没有人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温轻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这些不合你的口味么?”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低声。
温轻抬头,夏言斯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给他倒酒。
他连忙说:“很好吃。”
夏言斯淡淡地应了声,看着红酒沿着杯壁淌到杯底,又说:“小择带来的酒不错。”
温轻在他的注视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下一秒,忍不住皱了皱脸。
又苦又涩。
温轻缓了好一会儿,眼睛被刺激得泛起一层雾气。
他朦朦胧胧地看着夏言斯,小声说:“好喝的。”
夏言斯嗯了声,继续给他倒酒。
温轻只好又喝了口。
很快,他就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脑子渐渐变重,脚却越来越轻,整个人仿佛虚飘飘的悬在空中。
“哒——”刀叉和瓷盘的碰撞发出剧烈的响声。
说话的声音一顿,几人齐齐看向温轻。
温轻迷茫地抬眼,脸颊绯红,脖子、锁骨都泛着淡淡的粉色,像是熟透了的果实,待人采撷。
季狱和夏言斯目光一怔。
“哥哥,你醉了吗?”季声问。
刑择坐在温轻右侧,他伸手在温轻眼前晃了晃。
温轻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视线慢吞吞地跟着他的手指转动。
“他酒量很差,”刑择微微皱眉,对其他人说,“我先送他回家。”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刑队,查到点东西了,你快回来。”
刑择皱了皱眉:“我马上回来。”
季狱问:“是警局么?”
刑择点头。
季狱开口道:“我送温轻回家吧。”
刑择犹豫片刻,电话那端再次催促,他只好应下:“麻烦小叔了。”
“不麻烦。”季狱笑了笑。
他刚走到温轻身边,什么都没有做,便看见温轻眼眶发红,眼里充斥着一丝惊慌失措。
不只是因为害怕还是酒精的作用,温轻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簌簌往下落,睫毛被染成一缕缕的,恹恹地垂着。
看起来十分排斥季狱的接近。
季狱动作顿住,扭头看向刑择:“温轻......”
刑择脸色变了变,他扯起嘴角,开口道:“小叔,还是我自己送他吧。”
“刑队,你送什么啊?你倒是快来啊,局长催着呢......”电话那端再次响起同事的呼唤。
“我来吧。”夏言斯放下红酒,俯身,直接将温轻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温轻眨了眨眼,扭过头,把脸埋在夏言斯胸口。
夏言斯只穿了一件衬衫,薄薄的布料很快就被泪水浸湿,胸口泛起湿漉黏腻的触感。
他皱了皱眉,冷声问刑择:“密码多少?”
“010109。”
*
夜里
迷迷糊糊间,温轻感受到有人在摸自己,冰冷的手指从胸口缓缓划到肚脐,打了转儿。
不带任何情感色彩,他仿佛只是砧板上的一块肉,正在被厨师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