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姨、小姨夫还有妹妹弟弟来了,姥娘,你快出来接啊,我小姨来了,还有你最稀罕最稀罕的宝儿——”
没等骆常庆把闺女抱下来,姥姥家的胡同里就窜出一个六七岁的皮猴子,皮猴子只穿了条短裤,露着晒得黑黝黝的上半身,看见他们也没喊人,嗷嗷叫唤着往回跑,扯着嗓子喊。
文霞忍不住笑,在后头喊他:“大志你跑慢点,别吆喝。”
骆常庆把骆听雨抱下来,也道:“看来二姐正好在娘这里,省的你再跑一趟了。”
里头一阵人仰马翻,在胡同口就能听见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你小姨人呢?我宝儿呢?——大志你慢点拽我,你要是把我拽个跟头看你娘不把你屁股抽开花。”
姥姥出了自家院门拐进胡同里,一眼就瞅见了站在胡同头上那个粉嫩嫩的小闺女,一把拨拉开李大志,健步如飞往外奔:“唉哟,我的宝儿,可想死姥娘喽,我的宝儿诶——”
李大志在后头笑的前仰后合:“嘎嘎嘎嘎——”
骆常庆他们也笑。
“姥娘!”骆听雨小跑着迎上去,在跑到离姥姥半米远的位置时身子一下腾空,被她姥姥抱了起来,心肝肺的喊着。
“我宝儿长高了呀,宝儿更漂亮了,瞧我宝儿这粉嘟噜的小脸,我宝儿太稀罕人了——”姥姥一叠声的念着转身往回走,身后传来骆常庆瓮声瓮气的喊‘娘’,她恍然一拍脑门,“瞧我,把你们忘了,快家里走。”
“娘,你倒是也看看言言啊。”文霞抱着骆言过来,忍俊不禁地道。
“言言好看,我宝儿更好看,是吧宝儿?”姥娘叫刑爱燕,飞快的瞥一眼正瞪着大眼好奇打量她的骆言,敷衍似的戳了戳他鼓鼓的小肚子,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骆听雨身上。
骆听雨也愿意在姥娘怀里卖乖,肉乎乎的小胳膊勾着姥姥的脖子,一脸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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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地里看麦子了,一会儿回来。”刑爱燕转头瞧着小女婿,道,“一会儿让大志把他爹喊来,你俩中午喝点。”
说着才看见车把上的东西,还挂着两块肉,不悦的道:“来就来,你拿东西干啥?咋着,不拿东西进不了我家门啊?”
“娘,也不是啥好东西,就给你带了点水蜜桃和苹果,割了点肉。”骆常庆知道丈母娘说话跟刀子似的,但人很好,是怕他们乱花钱。
“这还不是好东西,啥叫好东西啊,留着给孩子吃不好吗?”刑爱燕道。
那边的李大志才不管这个,挤过来往骆常庆跟前凑,吸溜了下口水,道:“小姨夫,水蜜桃甜不甜?”
骆常庆摸摸他的小脑瓜,笑道:“甜,一会儿姨夫给你洗桃子吃。”
“哦——!”李大志开心地连蹦加跳,还想去拽骆听雨的小手,被他姥一巴掌拍开了,嫌弃的道,“去洗洗你的爪子!”
李大志是二姨家的三儿子,正是狗也嫌的年龄。
骆听雨才反应过来今天是星期天,不上学,难怪会在姥姥家。
一行人进了屋,骆常庆跟老丈人打了个招呼,就说了今天的安排,最后道:“等定住割麦子的时间让人往石安村捎个信。”又提了自己家麦收时请丈母娘过去帮忙看几天孩子的事。
刑爱燕没什么不乐意的,也没多问,倒是心疼小女婿连歇都没歇歇,就要去津店干活,跟放瓷器似的把骆听雨放下,转身往西间走,道:“你二姐拿来一个锅饼,你拿两块路上吃,还有个军用水壶,有现成的凉白开,我给你灌上一壶……”
“娘,别忙活了,家里备着呢,我得回去带垛篓,从家里拿着就行。”骆常庆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忙拦着,“你留着跟爹慢慢吃,我就先走了,让文霞陪你二老好好说说话。”
李大志在那边大声喊:“小姨夫,你还没给我洗水蜜桃吃呢。”
刑爱燕无缝衔接转头笑骂:“一会儿让你姥爷给你洗,吃吃吃,就知道吃。”
她是属于心里高兴,嘴上也不饶人的,家里人都知道她的脾气,李大志也不怕他姥,冲她做鬼脸。
刑爱燕听说女婿还要回去装垛篓,还是坚持让他拿东西,麻麻利利地道:“那正好,我给你划一半锅饼你带回去,下午省的文霞往回提溜了。”说着话人家已经撩帘子进西间了,声音透过帘子传出来,“你爹昨天刚换了几个西瓜,你也拿上几个,还有我给俩孩子做的小衣裳,你们今天要是不来,明后日我也准备让你爹去一趟。你骑车方便带,下午让她娘仨空着手走就行了。”
骆常庆知道推是推不过,他不带,下午这些东西也得让文霞背回去,少不了老丈人还得送她们一趟,索性拿着,等来收麦子时再给二老买点东西。
进门的时候挂了两车把,走的时候后座上捆了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
李大志趁着大人们乱哄哄地忙,没注意他,过来飞快的轻轻揪了下骆听雨的小辫子,揪完又怕她哭,紧跟着哄她:“妹妹,我就是跟你闹着玩,你可别哭啊!”
骆听雨忍俊不禁,板着小脸故意逗他,奶声奶气地说:“一会儿我告诉姥娘!”
李大志慌了,姥娘平时不吓人,但要是惹恼妹妹,她是真舍得揍他。别说姥娘了,他娘也会揍他,忙讨好的跟妹妹商量:“妹妹,你别告诉姥娘,你要是帮我保密,一会儿我带你去村南头的河沟里抓小虾米。”
骆听雨强忍着才没抽嘴角,他不觉得那样更能导致屁股开花吗?
“好了,我逗你的,我不说,你听话就行。”骆听雨笑着奶声奶气的说。
李大志松了口气,没觉出哪里不对劲,咣咣拍着他单薄的小胸脯,豪气的道:“哥哥说话算话,一会儿我就带你去河沟里抓虾米。”
骆听雨琢磨着,他可能真快挨揍了。
“你要带妹妹去哪儿?你再给我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