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听到外面有人来了,我求他停下来,他不愿意。”
“他说,就该让别人看看我当时的样子,那谁都能知道我是自愿的。”
“慌乱之下我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威胁他离开。”
“他又说我不敢,主动来抢刀。就发生了后来的事。”
检察官问:“那你是承认起诉书内容无误,你对被害人充满杀意?”
沈之絮摇摇头:“不是的。我是很恨他,很恨他。”
“但那天我什么都没有想,当时我脑子一片空白,我只是、只是想要保护我自己。”
“他因为羞辱我,我才一时脑热拿起刀。”
“我们相互推搡起来,脚下一绊,不知怎么回事摔在地上,再等我回过神时,刀已经插/进他的胸口里。”
法官问:“所以你并没有主动要杀死被害人?”
沈之絮神经质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头,他像是有点混乱,呜咽着碎碎念:“我、我拿起刀的时候是恨他的,起初,我是被他那些恶心的话弄得想杀人。”
“但他那么高大,他是个很有力气的alpha,我根本打不过他,我看到他望着我的眼神,我就害怕。”
“握着刀的感觉也很吓人,我就打消了杀人的主意。”
“可是,他握住我的手,与我争夺起来,刀才无意中捅了进去。”
所以,在沈之絮的阐述中,他拿起刀都只是为了威胁,而非杀人。在他第一次的行为中确有杀人,可在致受害人死亡时,他并无杀意。
这与周念之前所想想去甚远,他想,大概沈峤青是听到前半段他妈妈承认有杀心时觉得不妙吧。
检察官缄默下来,遥望着低头流泪不止的沈之絮。
有人给他递了一包纸巾,他擦了眼泪,捏着一团使用过的纸巾。
双方一通辩论之后。
傅律师说:“综上所述,我认为这起案子系正当防卫与意外事故,故意杀人罪名不成立。”
周念终于感觉自己能呼吸了。
但还是大出他所料,他原本以为会从防卫过当为结果去辩护。
可沈叔叔在法庭上所说的关于alpha与omega之间赤/裸裸的关系还是让他心有余悸,像是一股又一股的寒气冒出来,侵浸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细微地打颤起来。
有那么可怕吗?是不是他小看了omega与alpha的相处呢?
聂巍说:“周念。”
推了他一下。
周念这才感觉魂归附体,他感觉从骨子里打了个冷痉,天边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饥肠辘辘,又觉得异常口渴。
聂巍难得地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柔和地问:“你没事吧?一审看上去不是结果不算糟糕吗?你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周念摇头:“没事。”
聂巍把耳机还给周念,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愣了下,轻轻握住周念的手指:“你手怎么这么冰?”
周念现在更愧疚了,他满头冷汗,他想,不光是因为他拿走了抑制剂,要是他那天没去的话,沈叔叔是不是就不会杀人了?
有时候杀人只是因为一瞬间的冲动,要是没有发生,会不会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就不需要杀人了。
“周念。”
正失魂落魄着,周念听见沈峤青的声音,他看过去。
此时的长廊在黑夜与黑影中,像是通向深渊的回廊,静谧无声。
沈峤青站在那一端,目光幽深,落在聂巍虚握住他的那只手上,说:“周念,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