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永远被困住的孩子(2 / 2)

小永从破破烂烂的包裹里取出一样样物品,卸去了伪装,有一包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褐绿色粉末,还有一堆散落的黑色零件。

缓缓地重新组合,那些看起来毫不相关的黑色零件慢慢组成了一把枪支。

将东西贴身放好,像个没事人的一样推开门,小永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高瘦女人。

也不知道对方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女人刻薄古板的脸上一直没什么什么生动的表情,她看着这个一别数年的少年,不知道能够说什么。

“徐老师。”

如果对方现在反悔,不愿意帮助自己,小永也不在意那些了。

面对面的两个人,都像是毫无生命力的苍白雕塑一般。

小永将那包褐绿色的粉末递给对方。

“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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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寒冷的深夜,两声枪响打破了凌晨的寂静,却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在这间孤儿院之中,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存在任何离开自己房门的存在。

身形单薄的少年挣扎好一阵子,才狼狈地从地板上爬起来,揉着震麻的手臂,淡定地抹去自己额上的血迹。

他晃了晃脑袋,眼前阵阵发黑,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枪法可言,这下眼睛都要看不清了。

深呼吸几下之后,小永握紧枪支,他捂着自己腰腹间的另一处深不见底的伤痕,努力站稳身形,毫不犹豫地迈过自己身下蜿蜒出血液的尸体。

他的子弹不多,这么快就少了两颗了啊。

一步一个脚印,殷红的血花点缀在纯洁无瑕的白雪之上。

就像是狼入羊群一般。

一声接一声的枪响。

少年只是麻木地举着枪,然后射击,因为流血过多,他现在不过是一具麻木的提线木偶罢了。

又一个。

耳边有惊恐的尖叫声,也有肮脏的咒骂声,还有难听的低吼声。

是院长啊——

小永看见了院长撕裂了那张向来温和的脸庞,带上了对死亡的恐惧,因为痛苦而狰狞着五官,那张嘴里全部是恶毒的诅咒,却无法撑住逐渐下滑的身体。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已经到了极限,呼吸越变越慢,最终停止心跳。

院长死了。

那就下一个——

少年心底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砰——”

“砰——”

子弹会打完的,血也总会流光的。

他活不下来的。

小永无比清晰地认知到这一点。

真可惜,子弹浪费掉了两颗,也没有办法留一颗给自己。

用枪托狠狠砸开了钟塔底下的锁,小永第一次进入了这座仰望了无数次的钟塔。

除了每年维修的时候这扇门会被打开,其他的任何时间,都是封闭着的。

满是灰尘和蛛丝,少年缓慢地拾阶而上。

不多时,钟塔下便传来了一声声粗犷的喊声,夹杂着棍棒挥舞的声音,还有阵阵的犬吠。

高处的凉风吹散走了塔里腐朽陈旧的味道,小永跌跌撞撞地走向顶端。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很远的地方,只有零星的光点闪烁着。

但是他知道,自己望得很远。

小永抬起手,只有止不住的雪花飘落在他冰冷的指尖。

“原来摸不到天空啊……”

他依旧还是当初那个孩子。

只是被永远困在了这里。

他的心中装着满腔的悔恨,就算是死亡,永远不会止息,永远都不会——

身后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人老了,大部分都是浅眠的。

老清洁工今天晚上辗转反侧,并不能够安眠。

今天那个脸上带着黑色胎记的男孩又回来的,他在角落的时候看见了。

那种更加强烈的不安感和心悸越发鲜明。

站在那里的少年,就像是一个死人。

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死人。

当第一道枪声响起的时候,始终睡不着的老人睁开了浑浊的眼睛。

来自很远的地方,又好像近在咫尺。

往哪里去?

哪里都能去。

左右不过是在这所孤儿院之中。

也许自己应该出去扫一扫雪。

应该吗?

谁知道呢?

枪声似乎一声接着一声。

身形佝偻的老人一手提着桶,一手拿着像是扫雪的工具,踏入了风雪之中。

他的耳朵还行。

可是又装聋作哑。

老清洁工分辨着动静是在哪边传来的,他往那个方向走去。

雪真的很大,一脚踩下去,只留下深深的脚印,寒气侵袭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孤儿院好像顷刻间乱作一团。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应该是这个方向。

“咚——”

走过有一个拐角,听见钟声的老清洁工下意识地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整点了。

他在巨大的钟塔下面似乎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心底隐约知道那也许是谁。

没有多余的反应时间。

那道模糊的影子轻薄得像是一张纸,极速地坠落。

老清洁工的视线跟随着那一道直线。

然后再看不见。

“咚——”

第二道钟声此刻依旧照常响起,不会停止。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切又归于平静。

老清洁工只知道,凌晨两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