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烈地嘶吼。
迎面而来的飓风几乎将他的脸吹歪,风墙阻挡住他向前的步伐,他在和看不见的敌人战斗。
房门与墙壁逐渐贴拢,无限逼近那个垂直的九十度角。
周秦握紧青铜短刀,双臂青筋暴起,喉咙被狂风撕扯出剧烈的咆哮,他闻到了旧铁生锈的气息。
齿缝间血丝和口涎混在一起,被风吹出来,他像个狼狈的斗士。
手机被狂风吹落在地,又倒扣在桌面上。
房门边的横竖画到了第十四个。
旧木门与墙壁间只剩下连蚂蚁都难以进入的间隙。
“给老子——”周秦一步向前,大吼:“停——”
青铜刀裹挟着千钧之力,重重插进房门与墙壁间,耳边震荡起金属相击的刺耳声响,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沉重而疲惫地砸进木地板。
咔嚓,木板断裂。
周秦满头大汗,恶狠狠地喘气,他猝然回头。
尤异站在桌子边,右手被青铜刀划出的伤口密密麻麻地涌出血液,一滴两滴三滴……在他脚踩的地方逐渐汇集成血滩。
黑血越流越多,血水令人惊恐地爬过他的双脚,蔓过双腿,蚕食般淹没他的身体。
周秦目眦欲裂,瞳孔骤然缩紧,来不及喘息,惊惧占据了他的大脑。
“尤异——”周秦听见自己撕裂般怒吼,惊恐,惊惧,难以承受。
他疯魔般冲向被黑血笼罩至眉心的尤异。
“戒印…”尤异似乎在叹息:“不该解开。”
也许有那么短暂的一毫秒,他的指尖触碰到尤异。
然后整个房间如同砸碎的镜面,在他眼前分崩离析,尤异消失不见。
重物落地,周秦从噩梦中惊醒,猝然睁开眼睛:“尤异!”
吴维跳起来,颜溯和严衍站起身。
“醒了!”吴维手舞足蹈:“老大醒了!三清保佑!”他激动地说。
周秦只缓了那么一下,当看到熟悉的房间,他差点心梗,但大家都在,和梦里不一样。
他抓住吴维,捏紧他的手腕,用力之大,捏得吴维龇牙咧嘴倒抽凉气:“轻点轻点!”
“尤异呢?”周秦焦急地追问。
吴维眨了下眼睛,神色有些怪异,颜溯和严衍走过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个问题。”吴维叹口气:“你自己看吧。”
严衍面色凝重,在周秦身边坐下来,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颜溯望向周秦旁边那张床。
这些人的表情,一瞬间给了周秦某种错觉,尤异好像已经挂掉了。
不可能,小怪胎怎么会死?!
但周秦眼睁睁地看着,尤异流了那么多血,从他手里,不停地流出黑色血液。
“尤异!”周秦连滚带爬扑下床。
严衍伸手扶他,被颜溯拉住,轻轻摇头。
周秦两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尤异床边。
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不是尤异。
也许是尤异长大后的样子,眉眼彻底地支棱开,不再是乍一看雌雄莫辨的漂亮少年,而是面貌俊秀的年轻人,还是那么好看,两手搭在身侧,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金蚕已经变回去了,趴在尤异耳朵边,时不时蹭一下他的鬓发。
“尤异…”周秦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尖抚过他鼻端,还在呼吸。
吴维惴惴不安:“老大,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人是尤大师吗?我们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躺在这。”
颜溯倒是很平静:“金蚕如果认主,那么他就是尤异。”
严衍不这么认为,他摇了摇头,谨慎地说:“一瞬间长大,这不符合常理。”
周秦握住尤异的右手,青铜刀久未开刃,是把钝刀,钝刀子割肉最疼,尤异的右手包括手腕往上的位置,都是青铜刀划拉出的伤口。
幸好,没有再流血了。周秦抱住他的手,眼眶发酸:“是尤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