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缓台一扇隔窗,天光幽微照进来,周秦嗅到了陈腐的臭味,光线太暗,他下意识望向缓台窗户。
一只小手搭在扶手上,五指短小,指甲尖长。
被点穴似的,周秦僵在原地,无法挪动。脖子维持着扭转的角度,后槽牙一阵酸麻,脊背泛出细密冷汗。是这东西!脑海里清晰地浮现这句话。
那只手与躯体分离,尖长弯曲的指甲扣住扶手,缓缓爬行。周秦瞪大眼盯住那只手。
蓦地,左肩被什么按住了,冰凉刺骨的触感穿透衣料,沿神经末梢直达大脑天灵盖,头皮轰然炸开。
那只诡异爬行的手,是右手。周秦动了动手指头,那么按住他肩膀的……头皮发麻,周秦无法出声,脖颈僵硬如石化,只有眼珠能在有限范围内转动。眼角余光瞥见左肩上,尖长弯曲的指甲。
“呵呵呵……”有人在笑。
那种诡异周秦不知该如何形容,就像小孩明明在撕心裂肺的哭泣,却忽然发出喑哑笑声。
二楼缓台转角处,赫然立着一个大头娃娃!
它怎么出来的?!周秦额头冒汗。
说不出那是怎样一具躯体,脑袋和上半身差不多大,沉重地压着,根本看不见脖子。它周身披白色麻布,脑袋与上身相连处用一根红线扎紧,四肢都掩在白布下,让周秦联想到日本的晴天娃娃。
大头娃娃的表情极度诡异,脑袋大得离奇,五官却和正常人大小相同,上半张脸两只眼不停撕扯瞪大,眼睑几乎撕裂,眼球外凸,眼角流下一行血水。下半张脸却在微笑,两边唇角几乎咧至耳根。
惊惧与笑容同时诡异地出现在一张脸上。
披在它周遭的白布飘动。
沿扶梯缓慢爬行的右手,已经抵达一楼,就在周秦身边,五指蜷曲蛇立,指尖对准他。
缓台上的大头娃娃骤然张大嘴,周秦几乎瞬间闻见浓烈血腥,那是一副和食肉野兽相差无几的尖牙,血水自嘴角涌出。
白布扇动,大头娃娃悍然扑向他——
“周秦。”
指尖被人拉住,禁锢骤然松开,沉重阴暗的潮水霎时褪去。周秦眨眼,缓台上,大头娃娃瞪大眼,微笑着盯住他,邪恶与诡异丛生。
周秦喘口恶气,望向尤异。尤异不明所以,问他:“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杨筠玲过来道:“周少发呆呢。”
“看二楼。”周秦说,抬眼看缓台。
大头娃娃立在扶手边,白布无风自动。
尤异循他视线望去,愈发茫然:“二楼怎么了?”杨筠玲也讶异:“二楼没什么啊?”
大头娃娃还站在那里,似乎挑衅,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尤异看不见那东西!
周秦咬牙,冷眼扫过杨筠玲。那眼神太危险,甚至透出几分战场上磨砺出的嗜血意味。女人畏惧,往后退了半步。周秦拉上尤异:“我们回去了。”
杨筠玲可惜,挽留他:“周少不多坐会儿么?”
两人头也不回走出大门。身后铁门合拢,霎时,周秦耳边回荡起一声接一声杀猪般惨烈的叫喊,凄厉,绝望,尖锐刺耳的哀嚎。有男人在叫,也有女人。
他猛地驻足,猝然回头。
防盗门紧闭,二楼阳台上血色红枫摇曳。
尤异拉了拉他:“周秦,你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周秦倒抽一口凉气,他想捂住耳朵,但捂耳朵似乎并没有作用,那声音是从他意识里发出的,他问尤异:“你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