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梯转角:“怎么这么着急?”
晏雪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的哥哥怀里扑过去,被哥哥稳稳地接住后,蹦了蹦,仰头道:“同学催了。”
黑色毛衣明显不合身,领口有些歪斜。
秦勖皱眉,顿了顿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帮忙扯了扯整理一番。
他的小猫天生骨架纤细,远不如他十七八岁时的身架。
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偷穿哥哥衣服?”
晏雪歪头笑了笑,从哥哥臂弯间滑出去:“好看吧?”
秦勖含笑颔首。
其实他私心更喜欢小猫穿暖白的色调,看起来更阳光开朗,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快乐少年模样。
晏雪立刻道:“我得走了,哥哥拜拜~~”
手里挽着的风衣随着他飞快转身,跟裙摆似的飞起一道弧度。
秦勖顿时涌起一种自己弟弟特意换了衣服去约会的错觉,换得还是自己的衣服,一时间五味杂陈。
门廊下,秦勖目送小猫轻巧地跳上车离开,车子渐行渐远。
他不由得想起以前他年幼,爱守在门廊前面等他从学校、公司回家,一蹦一跳地跑到车前来,嘴里脆生生地喊着“哥哥~哥哥~”扑进他怀里来。
一晃眼,十一年。
“大少爷,老爷子请您上去一趟。”
周管家的声音也透着暮气沉沉,望向孤零零站着的大少爷。
秦勖远眺夜幕下,灰蓝近墨色的山脊,也就只剩下这一点风光,一如从前。
他沉默地转身往二楼走去。
秦老爷子要谈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秦冕在国外出了点小事,闹进洛杉矶的局子,出来后勾搭上一个韩裔富豪的小女儿,准备订婚。
果真,秦老爷子提了这件事,希望他能帮忙查一查那位韩裔千金小姐的背景底细。
“小冕为人没有你细致周道,阿勖。”
他这两年深居简出,开口极少,秦家的叔伯兄弟来看望,也是三缄其口,绝对不说两个儿子的事情。
秦老爷子最要体面,一辈子任何事情都能往肚子里吞。
“嗯。”秦勖早已经查了,认为这桩婚事能走到结婚那一步都很难。
秦冕是玩咖,那位小姐也不遑多让。
老爷子说完这桩事,房间里就彻底安静下来。
秦勖这一年来都很少进书房,此时也没有起身离开。
爷孙俩安静地坐着,仿佛回到十几年前的某一日。
等秦勖要走的时候,老爷子才提醒道:“晏雪也快十八了,老住在你房间里,怎么像话?”
秦勖眼皮子一挑,似乎十年来头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个事情一般。
紧接着下一句,老爷子问:“让老周给你送过去那些女孩子的资料,你真是一个也看不中?”
秦勖拽开门的力度都比往日更重:“您关心秦冕就可以。我的事,我心里有数。”
最后门缝里透出老爷子一声苍老的叹息,和一句淡淡的话。“阿勖,你也二十六了。”
站在走廊里的,秦勖总有一种很荒唐的感觉。
父母车祸意外死去的那一年到今天,真就是弹指一挥间。
“二十六……”
秦勖的唇齿间冷冷地反复咀嚼了几遍,忽而转头看向门外一直守着的周管家,“周叔,我爸妈活着,今年该几岁了?”
周管家哪里敢答,只道:“大少爷,以前的事情别多想了。”
秦勖“呵”地发出一声冷笑,冷灰的眼眸从他脸上转到书房门,似乎是隔着房门看向老爷子。“是啊,以前的事情想得少,才活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