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斐然旷工一下午,手机屏幕一亮只显示刷不到底的未接电话。
他无心回电,出门后陆郡助理追来说给他安排了车,他一口回绝,拿着外套快步走出了安陆大厦。
天阴沉沉的,街上四处都是圣诞预热装饰,他走了几步又站住,找了路边的长椅坐下。
最后说出来的话确实很解气,但对这件事之后怎么办,他根本没有头绪。
一天里发生太多事了。
怕父母等得着急,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之后硬着头皮撒了个谎——
"爸,我这边刚刚问了,陆郡也是刚知道,但他说不碍事的,钱的事让你跟大伯他们宽心,先不用着急。"他犹豫地说,""至少……也等合伙人那边有消息再说吧,衔华刚刚说有办法联系上的话……暂且就再信他一次,毕竟那笔钱是大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时间早晚。
小额部分能还的大伯夫妇已经解决了,最大这笔不着急的话,表面上是了却了一桩心头大患。
至少没有了方才那股压得人呼吸困难的紧迫感,因为他们一家人怎么也不可能平白掏出两千万来还给陆郡。
任何人要妥善应对这种事都会感到吃力。
最快最直接的解决方法大伯已经提出,但聂斐然情感上很难接受得了,他相信所有人都是。
所以实际上,想明白后,从理性的角度,即使陆郡别有所图,他依旧良心难安,一出安陆他就知道了,自己在这场较量面前未战先败,也早早被剥夺了跟陆郡叫板的权利。
无法说服自己,那么除了等待,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出路,只能用时间换空间。
聂父斟酌再三,无奈叹道:"真是对不起小陆,唉,你说聂衔华犯的这什么事,我们当长辈的怎么能不着急?肯定害得你们吵架了吧?"
"没有,怎么会。"聂斐然打起精神,"我也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知道整件事全貌的其实只有他们两个,父母长辈一时不会想得那么深远,除非他主动说,否则根本发现不了整件事中还掺有别的狭窄意图,加上聂衔华向来风评差,孰是孰非再明显不过,这会儿当然怎么看怎么替陆郡感到无辜。
而经过刚才的谈话,聂斐然完全理解这种歉疚从何而来,因为陆郡也是这么认为,一切理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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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两天,陆郡没有回家,短信电话不回,聂斐然问了一次后只得到助理代答,很官方的话语,他知道陆郡有恃无恐,也就不再问了。
平安夜的前一天晚上,陆郡灰溜溜地到家,他确实去出差,不过是他主动要求的。
巡视一下分公司,联络联络合作伙伴,只要想,总有光明正大的由头。
他不承认自己是在躲聂斐然,但那个下午他确实被聂斐然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有被明着戳破,但也足够他感到羞耻,他气不顺,晚上下班在外边喝了个烂醉,干脆外宿,第二天继续借着工作没回去。
他受不了这种局面,出差的晚上,在酒店**翻来覆去,失眠了整夜。冷静以后,好不容易想通,决定放下身段回家求和。
他想着借过节的契机,软下来哄一哄,哪怕换他做小伏低,承认自己之前执迷不悟,最好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在聂斐然更生气之前解决掉这个问题。
他像只一戳即破的纸老虎,心里有所谓的只有聂斐然的反应,说到底却不怎么在乎聂衔华那笔损失。
两千万,说白了不抵他手上一些风投随便一个交易日的浮亏,这点损失还不至于让他坐不住。
况且他的可承受的价位实际还要再往上。
至少九位数。
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倾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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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聂斐然会等他,而他忐忑地进门后,楼上楼上找了一圈,到处都没有聂斐然。
家里一派清冷样子,佣人习惯晚饭时间过后退出公共区域,他只好打内线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