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80章…
高杞被叩了几日,却怎么也不肯松口/交待半句。陆巡使着从前审人的法子将他折腾了个遍,却仍旧还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话。
“他只说是不知道,说我们认错了人。”“他还说天底下长得像的人那么多,凭什么就污蔑是他?”
陆怀熠斜倚在圈椅上啃蜜三刀,听陆巡说完,才轻笑一声:“看来老法子不好使了,不过问题不大。”高杞在宫中游走多年,熟知律法,更了解锦衣卫的权责。故而一进北镇,他就彻底成了颗油盐不进的铜豆子,料想着早晚能从北镇抚司全身而退。
“锦衣卫缉了十几年都没抓着的人,自然是狡猾之辈,你若是不比他更狡猾些,哪里能抓得到他的破绽?”“这种人,你不能跟他好好说话,得用诈才行。”
陆巡皱起眉头:“使诈?”
陆怀熠这才坐正身子,朝陆巡招了招手,伏在陆巡耳边轻语下好几句。
陆巡从满眼迷惑,听到胜券在握,忙不迭朝陆怀熠拱拱手:“千户放心,我即刻去安排。”陆怀熠说完,又琢磨着嘱咐一句:“别忘了,千万看好他。”“如今事态已然到了这般地步,这伙人输不起,又心狠手辣,保不齐就狗急跳墙,会冒险到北镇来动手。”
陆巡点点头:“兹事体大,我会亲自看着。”
“齐活。”陆怀熠擦了擦指尖上的糖稀,“咱们去演完这场戏。”“攻心为上,只要看透了底牌,他就是怎么打,也尽在掌握。”
日头西沉,整个北镇很快便被夜色彻底笼置。
高杞坐在屋里,一言不发地垂着脑袋。
他已经耗累了。
陆怀熠虽没有他就是苟七的证据,可却总有由头把他叩在北镇。饶是宫里已经来过两次人,陆怀熠也总能三言两语地两人打发回去。他被困住了,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监视着,哪怕是睡觉,都会有人轮着守在床头,逐字逐句记下他的梦呓。可他知道这事情牵扯下去会有多大,他绝不能轻易吐露半个字,只能这样天长日久地痛苦下去。
月色幽幽地在窗外荡漾。
高杞望着窗外的月色,不禁有些愣神,很快便发现窗外就多出来一个人影。
还不及高杞再做反应,屋中的蜡烛就被吹熄了。一根白绫转瞬之间就被套上他的脖子,随即绕过房梁,彻底扯紧。
高杞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他喘不过气来,整张脸憋得通红,可偏偏任由他怎么挣扎都没有半刻喘息的机会。
他发不出声,更推不倒东西。屋子里头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只是陆怀熠跟陆巡此时就伏在屋外,眼瞧着那烛火熄灭,不禁纷纷一奎。
陆怀熠望向陆巡压了压眉头:“你叫人冒充刺客,还要吹了烛火行凶?”
“这人是不是从前干过,这么讲究?”
陆巡顿觉情况不妙,头一个起身甩出刀,随即一个飞踢踹开房门闯进去。屋中霎时间传来“扑通”一声落地的动静,随即便是一番打斗之声。
埋伏在周遭的旗官们一拥而入,屋子里头乱了一阵,但蜡烛很快便被再次重新点起来。
陆怀熠听得动静消停下来,这才终于往屋里头去。只见高杞正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哧带喘,而陆巡那头正将刺客踩在地上,用刀柄逼着刺客的后颈,不容刺客有分室挣扎反抗。
旗官们纷纷上前,将这刺客死死制住。
不料才一起身,那刺客便作势要咬舌自尽。奈何陆巡早已经有了香海那一回的记性,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那刺客的嘴,将那刺客的下颌生生捏得脱了臼。
高杞看清了刺客的模样,顿时一怔,俨然是认出了来人。
陆怀熠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并不作声。他只慢条斯理地落座在旗官们搬来的椅子上,方朝四下打量起来。本还想着寻人假扮刺客演一出大戏,这下倒好,竟将真的引了来,省了他们的功夫了。
他垂着眼打量那跪在地上的刺客,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我说,你也不看看北镇是什么地方,这里能容的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看来高杞果真是知道好些大秘密,能逼得你们如此铤而走险?”
刺客闻言,顿时狠狠瞪陆怀熠一眼,猛然一挣恍惚要跟陆怀熠同归于尽。
可惜陆巡却并不会给刺客半分造次的机会,他一脚将人踢翻在地,脚下随即又用了几分力气,将那刺客的脸踩得便往地上陷了陷。“千户面前,你也敢如此造次?”
陆怀熠支着脑袋轻“啧”一声:“唉,看来又是个硬骨头。”
“你说你来北镇干什么?北镇戒备森严,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你怎么进的来?不过如今你既然来都来了,不好好受一受‘招待”,交待了是谁放你进来,恐怕就不那么好走了。”
言罢,他勾勾唇角,旗官们便将那刺客从屋子里拖将出去。
陆怀熠这才又挂上几丝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侧目扫向一边的高杞。
“高大伴,看来我们等的住,有人已经等不住了。”“你不会就在等着这些人捞你吧?人家可是急着要杀人灭口。”“你不说没关系,我们去等那刺客说,到时候只怕是我想替高大伴求情也没有由头了。”
高杞眸子微缩,一时间还没能缓过劲来。他在北镇里熬了这么些时日,捱够了没肘子吃的时日,受得折磨更不在少数。即便如此,他也一个字都没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