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郁家一房,进门便见郁老一和柳氏正在给灶房砌墙。
灶房是临时搭的,搭得十分匆促,只是一个简陋的小棚子,郁老一便用休息时间,一点一点地将
它完善。
不仅是灶房,家里的其他地方也都在拾掇着。
见郁离过来了,夫妻俩十分高兴。
柳氏腼腆地问:“离娘,吃饭了吗?要不要在家里吃点?”
“吃过了。”郁离平静地说,和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便去屋里看郁珠。
柳氏张了张嘴,见她离开,有些失落。
屋子里,郁珠坐在床上喝药,郁银坐在旁边看她,一边在荷包上绣花。
见到郁离,姐妹俩都很高兴。
“大姐,你咋来了?”郁银起身给她倒水,一边笑着问。
郁离道:“来看看小妹。”接着她又问郁珠怎么样。
“大姐,我觉得我已经好了。”郁珠软软地说,“不用一姐、三姐守着我啦,也不用再喝药了,太浪费钱。”
郁金白她一眼,“不是你说好就好的,大夫说了,再喝几副药巩固,要听大夫的话。”
郁珠撅起嘴,嘀咕着药太贵了,家里的钱都要花光什么的。
虽然她的年纪小,但她也知道家里的银钱不多,舍不得太浪费。
郁银摸摸她的脑袋,“珠儿L乖,我会努力做绣活赚钱的,你不用担心。”
郁金脸色稍缓,说道:“我也会去找个营生,到时候赚了钱,给你们买肉和糖吃,不用担心钱。”
现在大姐已经嫁人,这个家只能由她撑起来。
郁离确认郁珠的情况确实恢复得差不多,不用人再守着,对郁金道:“你不是想去县城瞧瞧吗?明天一起去罢。”
郁金啊了一声,双眼一亮:“好的,那我明天就去县城。”
郁银和郁珠都看过来,双眼亮晶晶的,她们都没去过县城呢。
郁离没有厚此薄彼,对她们说:“以后也带你们去。”
“谢谢大姐!”郁银郁珠朝她甜甜地笑。
妹妹们笑得很甜,郁离心里高兴,挨个摸了一遍,对郁金说:“我早上出门太早,就不和你一起出门,你等天亮后再坐船去县城,不要心疼银子。”
她怕这妹妹心疼四文的船费,走路去县城,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歹人可不好。
郁金只是犹豫了下,便点头应下了。
她没去过县城,甚至连村子都很少出,多少有些胆怯畏惧,幸好大姐就在县城等她,只要想到大姐在,她又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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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郁家时,经过正院那边,郁离还能听到郁老太太中气十足的骂声,都在骂桂花婶,骂她狗嘴吐不出象牙,然后又骂郁琴,骂她没用只会哭。
郁琴委屈,又不敢反驳,只能捂着脸哭。
她很想去县城,但郁敬宗跑去县城不回来后,郁老太太也担心她跑了,将她盯得很紧,郁琴根本跑不掉,只能待在村子里。
她娘也一直没回来,家里没个人护着她。
郁离没多看,离开了郁家,朝着傅家走去。
天色已经暗下来,一轮弯月出现在柳梢头,
村里的人大多都回家歇息,远处有狗吠声传来,还有大人吆喝孩子去洗澡睡觉的声音。
回到傅家,郁离洗漱过后,便回房歇息。
屋里点着盏油灯,傅闻宵坐在窗边吹风,并未看书,油灯的光线太暗,他一般不会在晚上看书,以免看坏眼睛。
见她头发湿漉漉的,他招了招手,“离娘过来。”
郁离走过去,见他拿过旁边的一块巾帕,让她坐在旁边矮一点的小凳子上,坐在那里正好比他矮了半个身,他要给她擦头发。
有人要帮自己擦头发,郁离乐得轻松,坐了过去。
接着便感觉到潮湿的发尾被拘起来,用巾帕仔细地擦起来。
他的动作很细致,并未弄痛头皮,偶尔手指拂过头皮时,带来几分舒服感。
郁离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
“困了?”傅闻宵问道。
郁离嗯一声,有些困了,今天从县城回来后,她没有歇息,吃过午饭就顺便进山一趟,摘些秋天的野果子。
秋天山里成熟的果子挺多的,她有些馋。对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只要是能吃的,味道也不错,她都挺馋的。
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其实她还想看看山里有什么药材,可惜她都不认识,更不用说人参什么的,想要找到可不容易。
傅闻宵低笑一声,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和她闲聊。
“小妹怎么样?好了吗?”
“差不多了,大夫说再喝几副药巩固身体,就没什么问题。”郁离随意地说,放松地往后靠过去,发现好像靠到什么,正要扭头去看,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
“别动。”
郁离便不再动了。
傅闻宵垂眸,看着靠着自己腿的姑娘,脸庞微热,并不觉得讨厌。
郁离没多想,他让她不动,那他应该是不在意的。
她继续说:“明天我要带一妹去县城,她说去县城看看情况,想做点营生。”
虽不知道郁金想做什么,不过郁离都是鼓励的。
傅闻宵闻言,轻声说:“真好,我还没去过县城。”
郁离觉得他这话好像有些怪,“你没去过?你们三年前搬到青石村时,不是要路过县城吗?”
“当时我身体不好,一路昏昏沉沉地躺着。”傅闻宵有些失落地说,“等我身子好一些,已经在青石村落户,后来就一直没有出过门。”
闻言,郁离心里有些同情。
他的身体这么弱,哪能出得了门?
三年都待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好像也是挺可怜的。
她安慰道:“没关系,以后等你的身体好了,你也可以去县城。”
傅闻宵嗯一声,又问道:“你会陪我一起去吗?”不等她说什么,他又说,“我太久没出门,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也不知道外人是怎么看我的……”
他的语气很轻,听着似乎有些社恐的样子。
郁离想起前世上心理课时,听说人是群居动物,长期不与外界接触,会有心理疾病,甚至变成社恐什么的。
于是她道:“放心,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她还想等他身体好了去赚钱,可不能让金疙瘩被吓到。
傅闻宵脸上露出笑容,垂眸看着乖巧地坐在身前,让他擦头发的姑娘。
给她擦好头发,他又用扇子扇了扇,将发间最后的水汽驱散,说道:“好了,去睡罢。”
郁离伸手抓了抓头发,发现头发确实都干了,朝他道:“谢谢。”
“不用谢。”傅闻宵温声说,“你每天都在外头奔波,辛苦养家,回来还要干活,我在家里待着,什么都做不了,是闲人一个,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应该的。”
郁离原本觉得让他帮自己擦头发偶尔一两次便罢,总是让人家帮忙不行。
听他这么说,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
她认真地道:“那以后就麻烦你了。”
傅闻宵脸上的笑意微深,“不麻烦,能帮到你我很高兴,你也帮我很多。”
确实,她帮他挺多的。
郁离深以为然,她还会救他呢,救命之恩涌泉相报,他以后给自己干活、赚钱给她花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