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在旁边等得心焦,厉声呵斥道:“不管你们要干什么,现在立刻就动手!”
柳青接过刀子,“我来!”
然后又转向旁边的匪首和他的两个跟班,吩咐道:“你们分出两个人来,一个人站在伤员头侧帮忙摁住他的肩膀和手臂,一个站在他脚边帮忙摁脚,等会儿不管他怎么挣扎,绝对不准放手!”
这医嘱听着就很骇人,那叫小曦的女匪徒和叫辉子的粗眉毛顿时怂了,怯怯地瞅着他们大哥,希望对方开口让两个医生改变主意。
然而匪首态度坚决,已然豁了出去,无论如何也要救受伤少年的命,眼刀子往两人身上一丢,他们就只好灰溜溜地滚过去,按照柳青吩咐的站位站好,弯下腰,将手摁在了伤者的手臂和两腿上。
“好,开始吧。”
柳青对柳弈点了点头。
柳弈回给他一个“明白”的眼神。
因为这里没有碘伏或者生理盐水,也没有干净的无菌消毒纱布,柳弈只能用75%的酒精和老板娘的洗面巾代替,将酒精倒在伤口附近,再用洗面巾擦掉阻碍手术视野的血迹。
高浓度酒精冲刷伤口的疼痛度简直跟上刑差不多,半昏半醒的少年顿时挣扎了起来,下意识想要挥舞胳膊,踢打双腿。
“摁住!”
柳青厉声提醒。
小曦和辉子立刻用力压住少年的肩膀和双腿,生怕摁不住,还把自己的体重给压了上去。
当柳青觉得视野够了以后,他用拿手术刀的姿势手执片鱼刀,切开了伤者附近的皮肤,层层向下,分离真皮、脂肪、肌肉……
而柳弈则左手持着那把小一些的碗盘夹,充当牵引器给柳青撑开组织,右手则拿着那把长柄刮刀一直放在酒精灯的火焰上炙烤着。
他这么干的原因是让刮刀的头部表面始终保持滚烫的高温,这样在伤口有出血较多的部位时,他只需要用刮刀在出血点处飞快的烙烫一下就能止血了。
柳青是首都某顶级医院的肝胆脾一把刀,下刀那叫一个快准狠,柳弈也是利落果决从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加之或许是来源于血脉的神奇联系,两人大部分时间根本不用说话,甚至眼神都不用对一个,彼此就已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
然而,即便柳弈和柳青动作再快再果决,架不住伤者是个活人,他们又根本没给对方上麻醉。
这如同凌迟活剐般的折磨令重伤的少年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神智却仍不清醒,只知道自己浑身都疼,腿部更是疼到撕心裂肺、生不如死,除了杀猪般的嘶嚎和下意识的挣扎,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结束这种痛苦。
“表哥,我摁不住了!”
情急之下,小曦一下子叫出了自己平常习惯性的称呼。
而急得满头大汗的匪首根本没意识到女匪徒已经泄露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慌张间,他竟然将枪往枪套里一插,两手空空地就这么冲上前来,帮小曦摁住了少年试图扑腾的一条胳膊。
而原本那位战战兢兢仿佛一只受惊鹌鹑的厨师,也被这救助伤员的激情感染,竟然一下子忘了自己人质的处境,不用任何人吩咐就直接扑到了粗眉毛旁边,帮忙一块儿按腿去了。
现在六个人变成了一边三个的站位。
匪首就站在柳弈旁边,腰上挂着的枪正好就在靠近柳弈的那一侧,且因为他两只手都在忙着控制住伤员,腰间的枪套毫无保留地完全暴露在外,柳弈甚至感觉自己只要丢了手里的刮刀,一伸手就能将枪抢过来。
——然而,即便他抢到了枪,接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