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搂了搂怀里的汤婆子,在黑夜中抿紧了嘴唇。
次日上朝,谢霖仍早早地等在中宫门口,天边旭日升起,谢霖看着宫门两侧种着的桃花,嗅着空气中的暗香,终于是掩过了自己身上难闻的药气。
这药水一日三次地喝下去,身体也没有好受到哪里,疼痛常伴呼吸左右,咳嗽也嘶哑难听,昨夜又是一夜无眠,今早便早早出门了,清晨闻闻花香多少是舒服些,只是难免会胡思乱想。
自己若是某一天暴毙在宫门口,等不到纪渊凯旋,也看不到他登基,这些日子的忧虑可就全无意义。
这样想着,居然有些好笑,自己正值壮年,却像是在与老皇帝相比谁活得长久。
他这样对着花笑,忽然听到耳后一低沉嗓音:“春花虽美,不及先生分毫。”
声音就响在耳边,谢霖一惊,旁撤一步,转回头来,晨光中一位高大男子,正对着他笑。
“乐王殿下。”谢霖垂头见礼。
纪廿抬手扶起,笑着说道:“抱歉,惊扰先生了,只是小王见先生人花相映,情难自抑。”
两人本没有多深的交情,除了当年弘文馆一见,后来再聊的话不超过十句,如此贸然夸赞,实在有些不妥。
“王爷过奖。”谢霖答谢,自从上次交谈时他察觉到纪廿可能在监视纪含后,他便对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乐王心怀警惕,毕竟乐王虽然素以游山玩水、淡泊名利闻名,但也是北境大藩之一,如今还久居京城,参与议政,能不知不觉做到这个份上,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忽然之间,谢霖想起一件事:自己当时在狱中长跪求情的时候,见到了正要去寻皇帝的纪廿,被他挡住了脚步,还留了一把伞给他,只是自己当时只顾着与皇帝交谈,忘了这一茬,想下想起来,谢霖又要躬身。
“多谢王……”
“你腿还好吗?”
两人话音碰了头,谢霖连腰都没弯下去,手臂便被纪廿抓住了,有力的手掌托着他起来,纪廿笑的十分温和:“小王一直担心先生身体,想着拜访问候,却被出兵北伐一事耽搁了,那天先生穿着单衣在雨中跪了那么久,腿还好吗?”
男人嗓音十分低沉,语气却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像是饱含真心。
“一切都好,多谢王爷关心。”谢霖规规矩矩地回答,却换来纪廿笑出了声。
“先生可太拘谨了。”
谢霖抬眼看他,纪廿比他高出半头,样貌继承皇家一贯的清俊,现正笼在晨光之下,朦朦胧胧,看不真切,却柔和了那人脸上所有的棱角,一双深瞳闪着温柔的光。
“你我之间,生分了呢。”
男人再开口时压低了声音,本就低沉的声音更不好辨,可毕竟是如今皇帝身边红人,谢霖只好弯起嘴唇笑对说道:“王爷说笑了。”
一阵冷风扑来,吹落三两粉花,谢霖背过身去捂着嘴咳嗽,伴随金属音的嘶哑声淹没在风里。这两天就是这样,虽然喝药控制着,除了晨起刻削,平时也只是呼吸痛,但若是凉风一激仍会咳嗽,且一咳就停不下来。胸口强烈的起伏难移控制,谢霖念着纪廿还在身边,想忍下来,但许是没料到今天刮风,衣服穿少了些,居然一直咳个不停。纪廿也关怀地帮他抚背,甚至高大的身体转了个角度,护着谢霖不被风吹。
咳了好一会,谢霖终于平复下来,垂眼瞥一下手帕,果然又沾了血,他不动声色地将帕子收起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