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文同老邢头还有家里人解释青储饲料的好处时, 北边哨岗传来不好的消息,其中一个哨岗的官兵被掳走,因为长时间没有和其他哨所的人联络, 待寻过去时, 发现哨所外面的两具尸体已经腐烂了,地上沾血的羊皮上写着他们被围攻。
听说这个事情后,李青文心跳停了几息, 然后爬起来就跑去找周丰年,周丰年正在跟林潭对北面哨岗回来的官兵问话, 他只能找周从信。
“不是你江大哥他们。”周从信一脸浓浓的倦意, 道:“据那个报信的官兵说的,那些人应该是罗车国的人,他们很凶悍, 好再人不是很多……”
要不然北面哨岗可能要全军覆没了。
很快, 营地就派出了官兵和粮草向北增援。
看着那些官兵骑马离开营地, 李青文低头盯着左手,那里之前有一道伤, 现在已经不见了,但几个月前受伤事的事情历历在目。
他后悔了,不应该在江淙离开之前生气的, 只希望江淙和其他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仔儿,仔儿……”
一声声的呼唤叫醒了李青文,他睁开眼睛, 就看到娘亲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身上一片酸痛,李青文发觉自己背书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陈氏担忧的看着小儿子, 自从听说北面出现敌人后, 便是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 知道他怕江淙他们出事,离的太远了,想去看一眼都不成。
“咋了,娘?”李青文站起来问道。
“陶姑娘来了。”
陈氏向旁边闪身,陶若凝走过来,她的头上有些湿,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外面也是湿漉漉的。
这个时候李青文才发觉屋子里有些暗,外面下雨了。
唤醒儿子,陈氏便撩开门帘出去了,李青文让座,陶若凝用布巾把袋子外面的水一点点擦拭干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卷厚厚的纸。
这些都是画,不知道多少张,最上面画的是一个大孩子带着一群小孩子栽树的情景,盯着那纸看了许久,李青文才发觉,那个个头最高的,可能是自己。
“我的下巴有这么圆吗?”李青文转头看陶若凝,不解的问道。
陶若凝拿着陈氏塞过来的布巾擦头发上的水,道:“春天刚开始的时候挺圆的,现在累瘦了些。”
这些纸打眼一看有几十张,从前都只是几张而已,李青文一边翻一边看,道:“咋这么多?”
“随手画的,就都拿来了。”
这些画,都是春夏之作,有的是景色,有的是人,不单有牵马拉车的画面,也有野鸭子戏水,还有砸城墙的情景。
李青文不懂画,但他觉得,陶若凝能画这么多,应该是心情好些了,如果心情不佳,怕是难以下笔,就譬如他,看了半天书,一个字没背下来,竟然睡着了……
心里长长呼出一口气,李青文继续翻纸。
翻到下面一张时,李青文的手指不动了,上面只有一个人的侧面,褐衣短衫,身量很高,手长脚长,挽起的袖子下是结实的小臂,身侧的手握着,手上青筋鼓的很高,像是在忍受什么。
没有正面的五官,能看到的只有刀削一般的凌厉侧脸,还有高挺的鼻子,以及半长的头发……
李青文胸口猛的跳动起来,转头看陶若凝,“这、这是……”
“是江淙。”陶若凝坐在木头凳子上,看着他。
听到这话,李青文看她的眼神一下凝结起来,虽然没有开口,但是想问的话已经从脸上写了出来——为什么要画他?
陶若凝被他紧紧的盯着,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解释道:“我上次来寻你,看到你俩好像吵架了,就没吱声,后来你走了,江淙一直在那里站着……”
做为一个画师,陶若凝向来观察入微,她一眼就看到了江淙眼中的隐忍的痛楚,悄悄回去后,鬼使神差般落笔于纸上。
虽然李青文鲜少同她说什么,但陶若凝感觉到他应该也挺挂念江淙的,这次来,便把这画带来了。
看李青文看着那画入神,陶若凝忍不住劝道:“我听马永江说,你们俩一向感情很好,有什么别扭早点说开才好,我知道你不是个小气的,江淙看上去也不是,赶紧和好吧。”
李青文心想,要是吵架还好了,但他和江淙,并不是吵嘴,只是生了一场气,江淙摸黑给他包扎了伤口,明明第二日就要出发了,却没有亲口告诉他,一个人就走了。
直到现在,他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人都说江淙跟他关系亲近,如同亲兄弟一般,李青文觉得他四个哥哥都不会像江淙这般一声不吭的离开,练箭是个正经事,他犯错也挨了教训,不知道为甚现在看上去他仿佛是被扔下了。
只是他也没想过,如果是哪个哥哥这般教训他,他也不会挂念这么久。
李青文一直在发呆,陶若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道: “哨岗那片出事了是吗,你知不知道马永江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