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文道:“二哥,这次回去,你的耳朵怕是也得不了空闲,他挖出来的 珍珠也拿来让我一并卖了……”
而且,这次卖的钱,可是他自己的。
李青宏也笑了。
说笑也是抽空,他们还得上车,接着走。
赶车的老张知道他们兄弟都是爽快人,话比一开始多了,道:“你们把这些信给胡同里的车夫,只需掏点铜板,他们两天之内保准都给你送到各家各户,还需费这个劲一个个的地方跑。”
大家都是过日子的人,细账算的很清楚,马夫送信只赚个跑腿的钱,远近不同,一封信是几个铜板到几十个铜板不一,他们这一堆,二三两银子足够送完。
但李青文他们整日雇佣车马、在外头吃住,全跑完,没有个四两多银子下不来,还要受奔波之苦,怎么看都划不来。
按理说,他们哥仨照看自己的生意,老张应缄口不提这个,只是看他们兄弟实在节俭,出门不是带干粮就是吃面,睡的是能将就就将就,他才忍不住开了这个口。
“谢谢老哥提点。”李青宏刚喝完水,抹了抹嘴巴,道:“老哥不知道,这些信都是几千里外的人送到我们手上的,他们不容易,我们也不容易,亲自送到人手上,才能安心啊。”
省钱省力的法子他们也知道,但终究还是想更稳妥些。
“这路不白跑。”李青瑞也笑道:“我二弟在京城读书几年,都没走出几里地开外,我们仨刚来,就转了上百里,瞅外头这些花花绿绿的,眼睛都不好使了。”
是的,周从信那日带他们去的庙市,李青卓都没听说过,他在京城这些年,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他恩师家里。
林唯盛家距紫藤巷子不远,约莫几里地,李青卓一大早挑着年礼去林家,礼品大都是在边城就准备好的,松子和榛子以及干蘑菇、腊肉和各种药材。
没有任何意外的,他被留下用饭,待到天色晚了,才给放回来。林唯盛松口的这么痛快,还是因为知道李家有人从边城来看他,想让弟子多和家里人团聚。
当然,回去的路上,李青卓的肩上又是沉甸甸的,是师娘和师姐俩人一起装的回礼,一边挥手道别,一边笑,这么多弟子,还是头一次挑着担子送节礼的。
从林家往回走时,天将将擦黑,李青卓经过一个窄小的胡同时,突然被一个人撞了一下。
他只退了几步,对方却跌倒在地,那人坐在地上一时没起来,李青卓看她身上的血迹,愣了一下。
被撞倒的是个女人,鬓发凌乱,衣衫不整,她仓皇的看着四周,一脸惊恐的抓住李青卓,“求求你,救救我!”
就在李青卓被陌生女子求助时,李青文他们手里就只剩下了两封信,这两封信有点棘手,一封是收信的人搬家,另外一封是送到了地方,对方说不认识送信的人,让他们从哪里拿到的,就送回哪里。
然后,李青瑞和老张打听搬家的去哪里了,李青文和李青宏守在不认识送信人的那家门口。
“这家人和送信的人是亲兄弟,只是不想收。”李青宏刚问完旁边卖鱼的大姐,回来说道。
写信的是边城的流犯,失手杀了人,被朝廷定罪,家人自觉蒙羞,从南方搬回了京城老家,就是想跟他一刀两断,并不愿意收这封信。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即便案子发生在南方,这事还是传到了京城,街坊邻居都知道,一打听便清楚了。
李青文有些发愁,流犯犯错,朝廷已经给了刑罚,他不予置评,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信送到,对方不愿意收,这可有点难办。
正等着,一只小脏手抓在李青文的衣角处,李青文低头,看到一个不如他大腿高的小孩子,穿着布衣布褂,小脸蛋被风吹的通红,正仰着小脑袋看他。
“哥哥,我饿……”小孩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李青文愣了一下,把袋子里的高粱饼子掏出来,“咋自己一个人,你家里人在哪?”
这小孩子穿的普通,身上却很干净,不像是乞丐,那就应该是一般人家的娃娃,但身边却没有其他人。
小孩子饿极了,一口接着一口的吞咽着糙饼子,李青文怕他噎到,赶紧把他手边的另外一半给掰下来。
小孩吃的正欢,并没有察觉到手里的饼子只剩下一半,待吃完了,抿着嘴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李青文。
李青文这次一小块一小块的喂他,吃完,哄他去旁边,找人问这是谁家的孩子。
可是,问了一圈,周遭的人都说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