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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终是力排众议,敲定了年後三月下江南的计划。
这其中,严嵩出力不小。
对严嵩朱厚熜本就喜欢,若不是其子放浪无形被李青抓个正着,并扭送进宫,以至于事情闹大,严嵩这会儿已是左侍郎了。
不过,该罚的也罚了,该赏的自然也要赏。
乾清宫。
君臣二人独处。
朱厚熜说道:「朕不是不近人情之君,你儿子严,严什麽来着?」
「回皇上,犬子严世蕃。」
「嗯,严世蕃公然触犯律法,不过情节并不算太严重,当时惩罚确是稍重了点,可朝廷法度不容质疑,更不能朝令夕改……」顿了下,朱厚熜轻笑道,「年关将近,朕法外施恩,准许他暂时回家过年,让你们父子过个团圆年。」
严嵩慌忙俯身下跪,激动道:「皇上圣仁,微臣感愧莫名。」
「呵呵……」朱厚熜抬了抬手,「过完了年,朕有个差事交由你做。」
严嵩缓缓起身,躬身道:「请皇上示下!」
朱厚熜吁了口气,难得露出缅怀伤感之色,轻声说:「去安陆祭高献皇帝显陵。」
严嵩惊愕,继而心头狂喜。
「臣必当尽心竭力,不负皇上,不负献皇帝。」
这算是皇帝对臣子最大的信任了。
且这件事之後,皇帝再对自己提拔,谁也不敢说什麽。
朱厚熜轻轻点头,道:「嗯,去接你儿子吧。」
「臣告退。」
~
锦衣卫昭狱。
严世蕃再无之前骄狂跋扈,整个人都病恹恹的,双目无神,神情憔悴。
倒不是受了非人待遇,事实上,他这牢坐的很是安逸,单人单间,整洁乾净,顿顿有荤有素,从无人对其打骂。
可到底还只是个少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这麽久,心理都要出问题了。
「严世蕃。」
严世蕃听到有人叫自己,缓缓抬起头,待看清来人,顿时眼睛瞪的老大,随之而来是狂喜。
「爹!」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他掀开被子抢扑上前,抓住木栅栏泪如雨下,「爹,儿子错了,您行行好,带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
严嵩吁了口气,朝边上的牢头颔首示意。
後者取出挂在腰上的钥匙,打开锁,解开锁链,将木栅栏门推开。
严世蕃都懵了。
难道说……
「随我回家。」
严嵩说罢,头先往外走。
严世蕃愣了下,接着,狂喜挤满心间,忙冲出牢门追上父亲……
大牢外。
重见天日的严世蕃眯眼,睁开,又眯眼,再睁开……好半晌,才适应了光线,只觉世界是那般美好……
「爹……」
「有话到了家再说。」
「哎,是。」严世蕃再不敢狂了,温驯的跟个兔子似的,跟在父亲屁股後,亦步亦趋。
到了连家屯儿时,他的内心不再激荡,没了惊,只剩下喜了。
「娘,我回来了!」
「啪——!」
严嵩抬手就是一巴掌,叱道:「瞎嚷嚷什麽?」
严世蕃一缩脖子,仍不敢犟嘴,脸上却是稍稍显露了一丝不情愿。
父子走进院子,欧阳氏也从房间走了出来,得见丈夫领着儿子回来,她先是猛揉下眼睛,见真是如此,不由得喜极而泣。
「我的儿啊……」
母子二人相拥而泣。
其实,严世蕃只是乾嚎罢了。
严嵩冷眼旁观,淡定到显得有些冷漠。
待母子二人温存过後,他这才开口道:「皇上仁德,特在年节前後予以恩赦严世蕃,让咱们一家过个团圆年。」
欧阳氏忙朝皇宫方向施了个礼,感激涕零道:「谢皇上隆恩。」
严世蕃却是傻眼了。
「不是……爹,你这话什麽意思?」
严嵩淡淡道:「意思是过了这个年,你还要再去锦衣卫昭狱,直至三年期满。」
「什麽!?」严世蕃不干了,「合着……我就自由一个多月的时间呗?」
严嵩勃然一怒:「莫得寸进尺,就这,还是你老子我表现好,才得以让皇上法外施恩,你若不愿,现在就可再回昭狱。」
「爹,我还是不是你儿子啊?」严世蕃心头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