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叹气,“大哥的决定你我都无法改变,他这半生的执念总算是有了一个结局了。”
张翠山也跟着叹气,“确实如此。”
他们夫妻都知道,谢逊因成昆杀害他全家的事情痛苦不已。他以前还会雷雨夜发疯,因为他就是在雷雨夜失 去了一切。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像是疯了一样,就像是殷素素产子之时,谢逊发狂,他们三人就差点死在他的手中。
若不是无忌出声的哭声让谢逊清醒过来,他们大概就真的要永远留在冰火岛了。其后数年,他们也都清楚地看见了谢逊的痛苦。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同意送谢逊上汴京来,这简直就是在送死。
这么多年了,也许他终于要解脱了。
张翠山和殷素素相视一眼,只能够对坐叹气。他们已经决定好了,就在汴京等着谢逊的结果下来。若是他非死不可,他们就帮他收尸。只是无忌,怕是要伤心死了。
地牢之中,躺在地上的成昆听见了牢房门被打开的声音。他坐了起来,想要透过栏杆看一下发生了何事。这些日子,神侯府的牢房一直安静得很,因为他的周遭都没有人,也没有狱卒和他说话,他都快要疯了。
自从中了那个奇怪的毒术以后,成昆最怕的就是安静。他受不了,只要有个人和他说话,不管是谁都行。
只是在看到来人是谁的时候,他却还是不由得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谢逊听见了加重的呼吸,嗤笑道:“师父,你我师徒终于见面了。本以为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毕竟你可太能躲了。哦,也不是,我现在瞎了,我们可不算是相见。”
狱卒等到他说完了话,才把他关进了成昆隔壁的牢房。他客气地说道:“谢先生,侯爷那边来人传话,为您求情的事情有很大的可能成功。请谢先生看在张小公子的份上,不要做傻事。”
他不太清楚这话的含义是什么,他就只是个传话的。只是狱卒的心中明白得很,这个犯人和其他的犯人可是不一样的,他当然也要客气些。
谢逊的手一顿,“好,我知道了,劳烦这位小哥了。”对,他不能自己寻死,不能叫无忌觉得他这个义父是一个逃避的懦夫。
“谢先生客气了。”狱卒将牢房锁上,“午饭稍后送来。”至于成昆,他连看一眼都没有。
“谢逊。”成昆喊着自己徒弟的名字,心中的滋味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他对他也不是没有情谊的,只是比不上他的师妹,也比不上他摧毁明教的决心。
既然事情都做了,就绝没有后悔一说。
“师父啊。”谢逊突然开始笑了,“往后我们师徒又要相伴了,你放心,我会认真地听着你是如何上路的。对了,你知道吗,明教现在和朝廷达成了合作,不再四分五裂了。朝廷要扶持明教抵御西域众国王,明教不但不会消失,反而会更加繁盛。”
这当然是谢逊胡说的,来牢房之前,无情和他说了成昆为何要这么对他的缘由。所以,他就要从根本上打击成昆。不是要覆灭明教吗?若是看到明教有繁盛的痕迹,一定会痛苦吧。
你一定要和我一样痛苦,才能够偿还。谢逊坐在床上,双手紧握。
“不可能,这不可能!”成昆果然接受不了,“朝廷这两年一直在打击江湖门派,怎么可能会扶持明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谢逊加大了自己的声音,“只是一个帮派而已,不用给钱也不用给人,就能够抵御西域小国,有何不可呢?朝廷可是和武当派达成了合作,为何不能是明教呢?”
成昆大嚷道:“明教是邪门歪教,和武当派不一样!”
谢逊冷笑,“都是江湖帮派,对于朝廷而言,没有什么不同。”
半晌,成昆又说道:“明教的人也不可能同意的,绝不可能。”
谢逊说道:“杨逍在外头的风流债被发现了,那个情人和女儿差点被杀,是朝廷救了她们。天鹰教的大小姐的夫婿,我的结拜兄弟张翠山是朝廷中人所救,殷天正那个老东西的外孙也是朝廷中人所救。他们都欠了朝廷的,怎么会不同意?”
“明教就应该消失,若非是明教,我怎么可能这么痛苦?”想到了师妹,哪怕时隔已久,成昆心中的痛苦依旧未曾减弱几分。
“明教不会消失。”谢逊哈哈大笑了起来,“明教会繁盛的,而阳教主和他夫人之间的‘深情’也会流传下去。阳教主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夫人爱之如狂,自尽相随。至于你,不过是一个无人知道的笑话罢了。哈哈哈……”
师徒多年,谢逊如何能不了解成昆?一旦知道了成昆所作所为的原因,他就能够准确地戳中他的死穴。
“不是的,不是的。”笑声像是梦魇一样缠着成昆,“师妹喜欢的人是我,是我!阳顶天不过是依仗明教的势力才抢走了我的师妹,师妹从头到尾喜欢的人都是我,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明教的密道。”
谢逊的手握得更紧了,嘴上却说道:“但是世人不会知道的,他们都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