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北英没看星楠,他的眼神注视着前方的大海。
呼啸的海浪明明那么高亢,却死寂暗淡,碧蓝的海被染成红色。
海面上的人鱼扭打厮杀。
这是温北英早预料的一日。
星楠往地上看去,温北英带着他离开的时候用自己的精神力震开了白鸠沧妖两人。
强大的磁场几乎让两人昏厥。
一旁的沙滩上是口吐鲜血的挣扎着想要起身的玄一,“噗……”
星楠眼神敬重地看向温北英,温北英听着海洋中的哀嚎杀戮声,转头看向星楠,话和翻腾的浪一起响起:“知道怎么结束这一切吗?”
温北英的声音更似像在展开故事,“这些人鱼因为没有真正的主人,所以厮杀。”
“知道人鱼一族的王,如何拿到绝对的降伏力量吗?”温北英在血腥的场景中继续问星楠。
星楠瞳孔震动,心中的不安如潮水倾泻。
星楠接了温北英的话,“人鱼一族的王,千百年来都为厮杀而来。”
“倘若足够强呢?”温北英问。
星楠的嗓子干涩,唇瓣微微发抖,温北英眼神冷冽,“慌什么,让你说。”
星楠手攥紧,心理不安更甚,“……倘若足够强,手刃绝对的强者,可获得四海人鱼绝对信服,服从,敬仰,成为新王。”
这句话根本就是强制掩饰,所谓强者,四海之内,只有主司任为其一。
只有手刃人鱼族主司任,才能获得让其他人鱼绝对信服新王的压制磁场。
人鱼与人类从来都不相同,他们秉承的自生而来的兽性。
绝对暴力,绝对臣服。
白鸠沧妖想杀自己,只是因为冰鳞海珠在他身上。
星楠想得到族群信服,需要手刃的只有人鱼主司任一人——那便是温北英。
兽类的争夺,从始至终,都如此残忍。
“知道如果你输了,人鱼族会如何吗?”温北英注视着星楠,星楠的眼神躲闪的太厉害,温北英逼迫他直视自己。
星楠听见温北英说:
“如果你输了,海洋将迎来无休无止的杀戮,血腥,你的冰鳞海珠将会被四海无限期的争夺,不再有安宁之日。”
星楠想过温北英给自己的是何暗示,他的步子往后,“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
“我不明白!”星楠反驳。
温北英语气很深,“不是很讨厌我吗,总有一天要杀了我,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星楠建立的高墙在顷刻坍塌。
他是说过要杀了温北英,但不是一个处处为他铺路,连自己死也计算在其中的温北英。
星楠眼神颤抖,“不是不是!还有…还有别的办法的!”
“当然有。”温北英看着已经起身的玄一,“看见暴乱,你就上去杀一个,看见一个便杀一个,一日之内,你的手就会染满鲜血。”
“星楠,四海那么大,你杀的完吗?”
“你杀不完。”
“你能造就的只有越来越深的种族仇恨,满目无解的杀戮。”
温北英望着星楠,“我以为你长大了,可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懦弱,无能,将无用的善良怜悯奉为圭臬,感情用事,注定的失败者。”
温北英每一个词都锋利如刀刃刺向星楠。
星楠呼吸起伏的沉重,他想反驳,却从温北英眼里看见了无穷无尽的失望!
“一定有办法的…我不要…”他好不容易知道自己并不是身后无人,并不是空空如也的错失者。
现在让他杀了温北英。
他怎么能做得到。
“先杀了他们,总能找到其他办法的!”星楠将怒意化作精神力就朝起身的玄一攻击过去!
如月牙的光波划破玄一的肩膀,对方再次跌落倒地!
“杀了他们,还有无数个觊觎你力量的人鱼,你得不到信服,自己将永无安宁之日,海洋也再无安宁之日。”
“人类受其波及,平添更多杀戮,你——便是懦弱的罪人!”
温北英步步紧逼,星楠握着鱼骨刃的手在颤抖。
星楠心虚地往后退,眼眶涩疼,“你们所有人都在逼我!我没有亲人,好不容易有您,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这个世界不会给你选择的时间。”温北英言语更冷。
“您是不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星楠嘶哑着问温北英。
“是。”
“你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等待死亡吗?”
“是。”
星楠骤然心痛万分,他一直以来的厌恶简直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