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微微敛眸,笔直的跪在大殿中央。
“西山旧营的伤残将士。”
这话一出口,殿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不为别的,只因大部分人都没反应过来,也没想明白‘西山旧营’是个什么衙门,隶属哪一部。
永乐偏头扫向席位上的文武百官,见他们个个呆滞怔愣,眼眶变得越发的酸胀。
权贵朝臣们高居庙堂坐享其成,怕是早就忘了那些为南萧浴血奋战的将士们。
这何其可悲啊!
深吸一口气,压下强烈的情绪后,她缓缓伏身叩首,哽咽着声音道:
“日前,臣妹去永宁侯府做客,正好撞上长宁郡主准备外出,我便缠着她带我一块去,
西山旧营,臣妹在西山旧营里看到了无数缺胳膊断腿的将士,那一幕,着实震撼到了我。”
说到这,她缓缓抬头望向御案内的兄长,泪水顺着她娇嫩的面颊滚滚而落。
这一瞬,她不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永乐公主,而是皇室嫡女,品味着众生疾苦。
她昂首挺胸的跪在那儿,铿锵有力道:“皇兄,那些将士为守护皇权守护百姓,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
我们身为既得利益者,不该就这么遗忘他们抛弃他们,否则便是皇室的悲哀,万民的悲哀,
永乐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也明白何为家国大义,更明白我头顶这片天是谁用脊梁骨撑起来的。”
说到最后,她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而她的声音也在殿内激荡着,久久不散。
上首的太后眼含泪花的看着笔直跪地的女儿,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她的永乐,终于长大了!
听小公主这么一说,文武百官们渐渐反应了过来。
哦,西山旧营里安置着在战场上受伤残缺的将士。
因为他们的存在感极低,所以大家渐渐遗忘掉了。
兵部左侍郎在听到西山旧营时,脑袋嗡嗡了两声。
他的手脚不太干净,多少沾染了点朝廷发放下去的抚恤金。
如果叫旧营那些将士入殿面圣,并当众捅出这件事,他怕是会惹祸上身。
思及此,他急忙起身开口,“永乐殿下,您虽然贵为公主,但也不应该去往军营,这有违礼制,
再者,历朝历代的万寿节没有邀请军中将士的先例,您还是赶紧遣他们回西山旧营吧。”
不等永乐开口,女宾席的永成公主急忙接话道:“今儿个本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你整这一出作甚?
如今好好的气氛被你这么一搅和,大家哪还有贺寿的心思?永乐,你实在太不懂事了。”
永乐眯眼朝庶姐望去,冷沉沉的问:“你的意思是,那些伤残将士入殿会扫大家的兴,他们不该出现在这?”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永成拨弄了一下刚染的指甲,轻飘飘地开口,“一群糙汉,还缺胳膊断腿的,可别叫他们进来冲撞了圣驾以及殿中的贵客。”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里满是轻蔑与不屑,将皇室那股子傲慢展现得淋漓尽致。
永乐眸中划过一抹厉色,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死死咬着牙,颤着手指向永成公主,一字一顿地喝道:
“来人,将这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愚蠢至极的女人给本宫拖去奉先殿门口跪着。”
奉先殿,那是供奉萧氏列祖列宗的宫室。
永成公主也猛地站起身,阴沉着脸问:“咱们都是先帝之女,你凭甚处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