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笔记(1 / 2)

家里没有买到驴让秦遇沮丧了一会儿,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张氏虽然有些失落,但是生活中不如意之事十之,她很快就把这事放下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发现儿子念书好像更用功了。

天黑了之后,秦遇在院子里一边来回走动,一边嘴里还不忘背书。

张氏拿着一把蒲叶扇靠坐在作坊门口扇风,借着月光笑望他:“你都学一天了,歇歇吧。”

“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娘歇凉快了就去睡吧。”

张氏哼笑:“知道了。”

地方窄了就是不好,夏天的热气一时不能散出去,不像乡下大院子,冬暖夏凉。可惜就是蚊虫多。

天上一轮明月高悬,星光暗淡,想来明日又是一个大晴天。偶尔吹来一阵夜风,凉丝丝,浸到人心里去。

啪嗒一声,蒲叶扇落在地上,在寂静的院子里很清晰。

秦遇走过去轻轻摇了摇张氏的胳膊:“娘,娘。”

“啊?”张氏揉了揉眼睛,懊恼道:“我睡着了吗?”

“嗯,你快回屋吧。”

张氏慢吞吞起身:“你别熬太晚了,等会儿就睡。”

“我知道,放心吧。”

秦遇看着张氏上床,没一会儿就传来了轻微的鼾声,他蹑手蹑脚回到院子,接着之前的内容继续背。

直到眼皮子开始打架,他打了个哈欠,才小心翼翼绕过他娘的屋子,到里间去。

私塾内,谭秀才讲解文章,秦遇一边听,一边做笔记。

相比秦遇的顺畅,赵锦堂学出了痛苦面具,硬着头皮仔细听,等到夫子讲完了,前面的内容也忘了一小半。

“今天教到这儿,你们温习罢。”

夫子的身影离开了丙班,班里陆陆续续响起背书声。

秦遇没有忙着背诵,看着自己的笔记,把今天夫子讲的内容过了一遍,有些繁体字他不认识,就悄悄注了拼音。

想到夫子查看他笔记时微妙的神情,秦遇脸色微红。

屋子就这么大,学生人数又不多,谭秀才自然发现他在讲课,秦遇就写个不停。

他最初还以为秦遇听不懂他讲的什么,所以在练字,但是秦遇手里拿的并非毛笔。他装作不经意走过去,发现秦遇在记录什么,好多字都缺胳膊断腿。

谭秀才自然就这事把秦遇叫去了书房询问,秦遇无法,只好把做笔记的事说了,又道那是他做的符号,他自己认得。

谭秀才考校了他当日所教的内容,秦遇回答上大半。谭秀才面上不显,心中微惊,他是临时把秦遇带走的,秦遇都没来得及温习。

只是他又看了一眼秦遇的笔记,刚刚升起的一点好情绪又压了下去,他不认可道,“你写惯了这些东西,以后难免出错,若是把这些呈现在考官面前,只一个错字,就会让考官对你印象大减。”

“若是换个疑心重的考官,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在暗讽。”

本朝虽然没搞文字狱,但是这种事也不是没有,真碰上了,秦遇只有吃亏的份。

秦遇心头一凛,拱手对着谭秀才深深一揖,“多谢夫子教导,学生定当谨记。以后再不敢犯。”

谭秀才看他认错态度良好,神色稍缓,随后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挥手让秦遇离去。

从那以后,秦遇再不敢偷这种懒,做笔记也是写的繁体字,就当加深记忆了。若是回头发现错误,还可以着重改正。

但是生僻字注拼音,秦遇暂时没打算改,好在范围小又分散,夫子没怎么看到。

秦遇把今天内容过完了,又去学前面的内容,他这种跳跃式学习,夫子也没说他,比他想象的还要开明。

秦遇不知道,谭秀才哪是不想说他,只是发现秦遇居然跟得上,谭秀才怀疑秦遇是“神童”。神童总有些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地方,按部就班总觉得屈才,他又想看看秦遇的极限在哪,所以就装作无事人一样教导秦遇。一旦发现秦遇不妥,就立刻纠正这种行为。

秦遇有心加快进度,靠着以前的底子拼命学习,愣是让他稳住了。

半个月后,刘文杬也升班考试了。听说是他主动找夫子提的。

虽然夫子现在还没讲完《孟子》,但这是丙班大部分人的进度。

像秦怀铭,入学时间比其他人早,学习进度自然比其他人快,夫子上午讲的课对众人来说是新内容,但对他是温习和查漏补缺。

而刘文杬差了秦怀铭大半年进私塾。

赵锦堂还记得刘文杬怎么讥讽他,此刻忍不住说风凉话:“夫子讲的都记住了吗,就急吼吼要升班了?”

旁边一个灰衣少年冷嗤:“文杬跟你又不一样,文杬他爹可是童生,家风熏陶,回去还会私下教导,一个小小的升班考算什么。某些人在井底,自然看得比天大。”

赵锦堂:“你——”

秦遇拉住他:“夫子讲的内容你都记住了?别人再好那都是别人的,知识得学到你脑子里,那才算你的东西。”

赵锦堂眼珠转了转,然后朝灰衣少年哼了一声,“我要学习了,千好万好还是要自己好。”

秦遇垂首,遮住了眼中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