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釉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好像真的是沈寂宵的爹。
他看人和人类观察同类并不一样,是一种混合了精神力波动的独特视角,对五官的感知也不一样,也许有人没法把沈春和与沈寂宵的脸联系在一块儿,可小水母立刻能感受到那种面熟。
沈春和……不像人员。
这是唐釉思考的第一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假如沈寂宵的父亲真的是个人类,那么他又能变成人鱼,所以沈寂宵的母亲,必然是一条爱上了人类的纯种人鱼。所以沈寂宵是一条混血人鱼。
而且沈寂宵好像被父母抛弃了,他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还说自己的父亲是仇人。
唐釉的大脑开始晕乎乎的,没有父母的他好难理解这些人际关系。
那沈寂宵是怎么孵化的呢?
人鱼是卵生,总不可能混血就变成胎生了。沈寂宵必然是作为一颗蛋出生的,而要孵化人鱼蛋就一定需要大量的精神力蕴养,要到人鱼族的聚居地去。
而沈寂宵之前没见过人鱼,所以不太可能是在海里孵化的。小人鱼的记性都会特别好,从孵化的一瞬间起,就是比较完整的个体了。
她在这里胡思乱想,边上两人却已经吵了起来。
可他们吵架的声音并不大,动作幅度也很小,说话的时候语速又快又急,就像这个事情,曾经发生过无数遍。人类语言不通畅的小水母只能从他们剧烈的精神波动里面捕捉到几个信息点,偶尔发呆,觉得他们要打架的时候,又什么都不会发生。
唐釉无法理解。
血缘关系里面是如何生出仇恨的呢?
胡思乱想着,他把注意力放到了沈春和身上。小水母没有感受到他身上有很多精灵力,就像每一个普通的人类那样,精神之海匮乏而贫瘠。但他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对,沈春和的精神力波动比很多人都要小,除了天生如此的人,小水母只在活了很久的老人身上见过这种波动。
而沈春和的外貌,明显才壮年。
“我……”他开口的瞬间,另外两人都沉默了,两人转过身,看着唐釉,就像他马上能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唐釉觉得水母脑壳发麻,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嗯……吃饭。”
他跑过去,捧着一大堆小果零食,先是给沈寂宵塞了一把他爱吃的,又给陌生的沈春和塞了一把:“吃,然后参加舞会。”
沈寂宵:“……”
他脸色好冷淡,眉眼间带了点很容易察觉的戾气,连精灵的清澈感都没有办法让人忽视他身上冒出来的黑气。可是接过小水母东西的时候他又很温柔,连说话都轻了几分:“谢谢。”
沈春和睨了他一眼,似乎在惊奇。
他惊奇的点也不是沈寂宵的反应,而是唐釉的反应。看得出来,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他忽得回忆起很久以前见到唐釉的时候,漂亮又干净的少年懵懵懂懂,被拉扯着走在人世间的喧哗里。他是彻底抽离的,哪怕被捉到岸上,也没有沾染上人类的气息,只有一点对外界的好奇心,像只小动物一样缀在人后面,跟着他们走了一遍海岸。
那时候他还调笑,说如果生个儿子那么笨该怎么办。
身边人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沈春和的眼神暗淡了一点。
那些事情已经没有人会记得了,本来就不会有人在意一个公子哥在岸边的邂逅,何况过去了那么多年。只是他没有想到,当初唯一的见证者,那只被捉到岸上的小水母,也忘了这件事。
多少有些失落吧。
介于小水母坐在中间,两人不好意思再吵架,只好各自安静,看着精灵们的嬉闹。
终于,嬉闹的环节到了末尾,年长的精灵们从枝丫间飞了出来。
他们穿着树叶编织而成的衣服,却漂染成了白色,一片洁净纯白。
唐釉专心致志地看着,也被捕捉了注意力,一偏头,就发现沈春和端着酒,索然无味地品尝,再一偏头,沈寂宵看着他,盯着他发丝间闪烁的魔力光点,注意力也没在那些精灵身上。
唐釉觉得压力好大哦。
不过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一点什么。
那些精灵穿的衣服很古朴,几乎就是纺织出的一整片布围绕在身上,用特殊的办法缠一下,就能算一件长袍了。似乎很久以前,他也曾见过有人类穿着这种衣服,在海滩上行走。
唔……
他试着把沈春和的脑袋安装到那些衣服上。
“啊。”他忽得惊呼出声。
“什么?”沈寂宵一直注意着小水母,顿时关心地问。
就见小水母转过头,对着沈春和:“我好像是见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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