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小兰,她也转开了目光,犹豫:“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粉丝的情绪很激动,差点就炎上了呢。”
原来她也关注这个博客!
——还有她只是宣布停笔而已,怎么就发酵到“炎上”的程度了啊?!
“当然,还没有呢。”小兰连忙安抚地按住她的肩膀,“因为看势头不好,你的粉丝后援会在评论区做了一些舆论引导,告诉他们小说和人鱼案的牵连——因为警方还没来得及公布这些细节,所以大家也很快被安抚下来,接受了这种说法。”
新子:……
这可真是一个营销和水军的时代啊。
再回过头,她的侦探同行服部同学还在对她虎视眈眈,等着一个合理的说法。
“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很难解释清楚,”新子惆怅地拿出了熟练的渣男用语,叹了口气,又想起什么,疑惑地歪了歪头,“咦?但是,服部君,你怎么这么了解我的博客动向?比我自己都还关注……”
平次突然老脸一红,尽管以他的肤色并不明显。
“这有什么问题?”他压低了嗓音,粗声粗气地说,很是理直气壮,“我本来就是你的读者啊!”
——当然,现在当她从小说家转行为侦探之后,平次对她的滤镜也迅速转变了。
现在可是潜在的对手!
他直直地朝她望过来,相交的目光中,几乎把心情完完整整地写在了里面。
新子讶异了一下,睁大眼睛:“你也是我的粉丝?”
“是读·者!”平次被噎了一下,用力强调,似乎被“粉丝”这一形容戳破了什么似的,显得很紧张。
“好……”新子艰难地点点头,“谢谢你啊,这些年都支持我这个……”
明明是侦探,还能对她这些糟糕的推理作品耐心地读下来。
这一定是真爱吧!
至于迹部,对这种侦探的较量就没有什么代入感了,悠然抱起双臂,选择作壁上观。
“不是很懂你们侦探。”他适时地发表了一些点评,“我说你啊,既然千里迢迢跑来东都找人,难道就只是为了追星的?”
要不是被球帽压着,平次的头发都快竖起来:“都说了!不是粉丝,更不是追星!——我来见识‘关东的名侦探’的!”
他郑重地再次强调道。
迹部冷静地点点头:“然后呢,难道你对这个案子还有什么疑点,想要为这位……工藤小姐填补漏洞?”
一说到专业,服部平次也冷静了。
“啊,”他抬手压低帽沿,将斜帽沿转向了正面,低低应了一声,“‘纠错’还谈不上,但我确实有一些疑问,想要和工藤同学讨论一下。”
“……我没问题。”
新子轻轻舒了口气,能避开“小说”的话题实在是得救了,她当然更喜欢聊案子。
就算这位关西来的高中生侦探还并不信任自己,她也可以姑且容忍一下。
“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服部平次问。
新子很自然地点点头,正准备起身,动作突然僵住。
大脑被脚踝上的一阵扭曲的疼痛穿过,她微微地打了个激灵,又按着膝盖慢慢坐了回去。
“……”
小兰看着她,迹部和服部平次也看着她,脸上都是难以理解的复杂。
“扭到脚了?”冰帝大少爷干巴巴地问,犀利的眼神在她的脚脖子处扫了一圈,像是给出了X光照射结果,很肯定地说,“运气不错,骨头没有错位。从刚才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只是扭到筋骨,算你命大。”
小兰有点不高兴,抿着嘴唇皱起眉头,声音也扬高了:“迹部同学——我们没有得罪你吧?”
迹部声音一顿,装作若无其事地扭开了头。
“不能走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唉,女人就是麻烦。”他慢吞吞地说,打了个响指,习惯性地下指令,“桦地,你去——”
刚说了个开头,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停了下来。
平次也疑惑地接了一句:“桦地?”
他们在迹部的周围并没有找到那位忠实保镖的踪影。突然,迹部想起来什么,连忙转向另一侧的滑板场地——
果然在那里!
只见滑板社的某某君,一个空中翻,踩着滑板帅气地俯冲下来,向观众们吹了声口哨,尽显潇洒志气。
冰帝几人看着咂舌,互相看看,就连最擅长跳跃动作的向日也微微踌躇,对第一次接触的滑板没什么把握。
就在这时,桦地从他们身后站起,沉默地走了上去,从慈郎手中接过那块新子的红色滑板,学着某某君的姿势,走上了斜坡。
“!!”
迹部瞳孔地震,脸色极具变化,终于在桦地踩着滑板俯冲的时候喊了出来:“住手,桦地!——”
那一刻,时间好像给了桦地少年一个慢动作回放。
一群人站在下方望着他旋转,跳跃,空翻后……一直到落下,他都模仿得几近完美,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但是,他本人逆着体型劣势硬生生完成了高难度动作,脚下踩着的滑板却是新子专门给自己挑的定制款,滑轮撞击在地面上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桦地!!”
冰帝少年大呼小叫地冲了上去,迹部则是冷静地收回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唉。”
“太拼了吧,”平次也看得目瞪口呆,这时当然也不适合再说什么奚落的话了,只能尽可能委婉地:“迹部同学,如果你是指望让这位朋友帮忙背工藤的话……我看,你还是先给他叫一辆救护车吧。”
迹部沉默,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他原本还想听听服部平次对羽仓的案子有何高论,此时看到桦地受伤,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叹了口气,走之前给新子递了个眼神。
“羽仓的案子,本大爷的律师在跟进,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他意味深长道,“知道该找谁吧。”
新子朝他点了点头,揉着脚踝休息了一会儿,借着小兰的手臂站起来。
她尝试着自己走了几步,一瘸一拐的,被小兰赶紧阻止。
“……唉,没办法。”平次在她们身后叹了口气,心说迹部有一点说的没错,女孩子是很麻烦……因为她们也太脆弱了。
他将武士刀挂在了腰侧,走上来在台阶前蹲下,伸出手示意,“上来吧。”
小兰没松手。
在她看来,刚才这少年还对着新子咄咄逼人地追问,现在又主动帮忙,总觉得不太放心。
就算要背人……她也可以的嘛!
她不自觉揉了揉手腕,深沉地酝酿这什么,被平次看到了,他又扭开了视线。
“拜托,有我这个男人在,难道还要让你来吗?”平次催促了一声,“不要磨磨蹭蹭的了,抓紧时间,解决完案子,我还要赶末班车回大阪的说。”
新子望着他的后背,感觉心里那么一点的矜持在这种直男面前都毫无存在的必要。
她伸手搭上少年的肩膀,用手臂环绕上去,平次一鼓作气起身,因为被武士刀撞了一下膝盖,还微微晃了晃。小兰在后面小心地托了一把:“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
侦探少年十分坚持,回头问:“喂,你家在哪里?”
新子正要回答,被小兰抢先一步:“去我家吧,志保小姐肯定没时间照顾你,我那边更方便。”
她想了每日固定的波洛牌晚餐,也欣然点头。
“那就去毛利侦探事务所。”
平次听到这里,眉毛挑了挑,没说什么,稳稳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
转了一趟车,等他们回到事务所楼下时,已经过了下午最热的时候,阳光逐渐西斜,影子开始拖长。
波洛咖啡厅也进入了晚班前的休息时间。
安室解下围裙,擦着手推开门,挂上牌子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
他惊讶地望着脸生的大阪少年,和他背上的新子,目光随之落在她绑了一圈绷带的脚踝上,变成了然。
新子当然不好意思让他再背自己上楼,迫不及待从他背上滑了下来,踮着脚跳了几步,指向波洛咖啡厅。
“就在楼下坐坐吧——安室先生!现在可以打扰吗?”
“当然可以。”金发青年莞尔一笑。
他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却先一步给里面还没来得及走的几位老同学发出了警告信号。
拥有丰富卧底经验的苏格兰早有准备,唰一声从桌子下面抽出了厚厚的报纸,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份,竖起来挡住了身形。
安室:“……”
好在新子的注意正放在远道而来的关西侦探身上。
等他们各自落座,服部平次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就迫不及待地开口:“羽仓这个案子很有问题!最大的疑点就是那条人鱼的存在——羽仓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还有被领养家庭伤害的过去,如果她有这种能力,为什么没能成功保护自己?”
新子和小兰互相看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是有人在利用羽仓。”平次沉声道,“她一个人做不到这种程度,更没有机会认识人鱼。针对男子高中生的连环杀人案,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你说,是不是背后有人在下一盘大棋?”
小兰握紧了茶杯,微微吸了口冷气。
“不会吧?是不是你想多了呢?”
“福尔摩斯有一个莫里亚蒂当对手,波洛也有属于他的诺顿……为什么不可能?”平次反问,露出深思熟虑的表情,“问题就在于,到底是谁在设计这些事情?这家伙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权势、手腕,他……喂,工藤,你在听的吧!”
“嗯……”
“好歹是要当侦探的人,你也分享一下自己的想法吧。”平次微微不满地说,“这可是你的案子,积极一点!——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吧?”
“……”
是啊,就坐在你面前呢,服部。新子心中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