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曜手搭在盒面上摩挲半刻,腕子一顿,将丝带整条抽开,修长的手指施力一抠,开了盒子。
手真好看,林晃垂下眸,心想,如果每件作品都能被这么好看的手拆开就好了。
托卡中央盛着一只圆形短蛋糕。奶油抹面细腻绵密,柔和的雪色中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灰调,没有多的装饰,只落了片纤薄至极的黑巧。
那是只镂空的蝴蝶,轻吻在蛋糕抹面上。
邵明曜眸光一顿,像出了神似的,盯着那只蝴蝶不语。
“我操。”秦之烨眼睛瞪着林晃,“告诉我,这个巧克力插件是买的。”
俞白不明所以,“很厉害吗?”
到底家里是有做手工巧克力的店,能看出深浅。
林晃淡道:“自己做的。”
蝶翼的花纹做了镂空雕刻,繁而薄,落在蛋糕上,轻盈如挥翅。
这个小插件花了林晃一整个晚上,别说切错、调温失败的,光是中途折断就有好几回。
“好看。”邵明曜说。
他没太多评价,只把修长的手搭在蛋糕底卡上,手指一下下轻轻地划着卡面,视线不离蛋糕。
看来过关了。
林晃松了口气,提起筷子开吃,边吃边看邵明曜收生日礼物。
秦之烨和俞白是合送,一个巨大的扁长方形盒子,看商标似乎是Dior,但林晃不确定有没有认对。
邵明曜略一挑眉,“放大血了。”
他揭开盖子随手一扔,连着衣架拎起来看。
是件黑西装。
林晃对西装一窍不通,也不怎么感兴趣,但视线还是在衣服的腰线处停留了片刻。
直觉般地,他觉得它很配邵明曜。
“今天全是黑色,都撞一起了。”邵明曜哼笑一声,“挺好看,谢了。”
秦之烨长松一口气,“你喜欢就行,我俩还想送皮带来着。”
邵明曜随口问,“皮带也挺好,为什么改了?”
林晃收回视线,拿起一只龙虾钳研究。
俞白说,“学弟说你讨厌皮带。”
邵明曜闻言一顿,片刻后,神情忽地有些意味深长,回头朝林晃看过来。
林晃发现龙虾钳竟然有壳,有趣极了。
邵明曜叫他,“林晃?”
林晃沉迷龙虾钳子,发现不仅有壳,壳里还有肉,兼具了趣味性和食用价值。
秦之烨打断邵明曜,“你还是老规矩不许愿对吧?那我让他们上酒了啊。”
点了两瓶龙舌兰,和一堆饮料胡乱兑着喝。俞白给林晃也递了酒杯,林晃无所谓地接过来。
邵明曜不喝,也没人劝,林晃估计是因为明天有考试。
其实蛋糕里也用了不少酒,但邵明曜酒量摆在那,问题不大。
林晃一边听秦之烨两人闲聊一边吃菜,酒行到面前就陪一杯,陪着陪着,秦之烨和俞白开始两
眼迷离。
这俩人好弱,林晃心想,不能喝还摆这么大阵仗。
余光里,邵明曜终于拉过蛋糕,沙发一沉,坐得离他近些,低声说,“吃蛋糕了。”
林晃低声叮嘱他,“里头流心的,从中间叉。”
“好。”
邵明曜捏起蝴蝶插件轻轻放在一边,叉子从中间插下去。
奶油下是一层薄而酥松的巧克力脆饼,披覆着可可戚风,叉子穿透松软的蛋糕体,巧克力酱溢出,丝滑滴落。
幽辛的气味流转,邵明曜眉眼略凝,“酒心?”
林晃低声说,“白兰地巧克力甘纳许。”
奶油的灰度是用炭粉一点一点勾调出的,如雪色中一抹难察的幽深,很邵明曜。
造型利落,内里复杂。戚风烤出丰富的大气孔,像海绵一样吸饱浸透了巧克力酒浆,越品越浓,越品越冲,也很邵明曜。
庄心眠原版设计中,内馅用的是樱桃利口酒,被林晃改成了白兰地。
同样,还因为是邵明曜。
邵明曜抬腕,把一块裹着酒浆的蛋糕送入口中。
林晃抬了下眸,“好吃么。”
邵明曜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沉默地一点头。
“那喜欢么。”林晃又轻问。
邵明曜没回答,挽起衬衫袖子,用叉子切断蛋糕,卷着巧克力酒浆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
他吃得利落优雅,林晃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片刻,邵明曜侧过腕子,将最后的奶油一刮,干干净净地抿入口中。
已经半醉的秦之烨忽然抬起头,“我怎么闻到一股酒心巧克力味?”
鼻子好灵。
林晃说,“蛋糕是酒心的。”
话音一落,四周气氛忽然有些微妙。
刚还趴着的两人全坐直了,像两个鬼一样瞪着林晃。
林晃默了默,“怎么了?”
秦之烨腾地一下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来,我爸找我。”
他说着就踉跄地要走,才踩了两步,又一屁股歪回沙发里。
俞白把他拎起来,“我也有个作业要交,和他一起撤了。”
邵明曜注视着两个铁哥们慌张的背影,一声不吭,像是在思考些别的。
林晃正纳闷,手机震动了一下。
【秦枝叶:你真勇啊,还敢做酒心。你该不会不知道,邵明曜碰不得酒吧?】
?
林晃打字回复:我问过他,说酒量不错,只是自律少碰。
【秦枝叶:放屁,那都是些用烂的谎言。他压根不能喝,沾上就醉,醉了之后逮谁赖上谁,要星星要月亮,全他妈是无理要求!】
林晃:“……”
再一抬眸,邵明曜还是不吭声。
他就像压根没意识到两个好朋友已经走了一样,还坐在沙发里,黑衣黑裤包裹着修长的身体,姿势比之前放松了些,双腿叉开,黑眸垂
着,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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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足有十来秒,邵明曜搭在膝上的手才轻轻动了一下。
或许是酒精作用,他的举手投足都像开了慢动作。他抬眸朝林晃看过来,那双眸比平日更幽深,眸光略一动,林晃心跳像漏了一拍。
林晃顿了顿,“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邵明曜不动不语,眸色渐暗。许久,喉结轻轻滚动一下,发出一个喑哑的“嗯”字。
“林晃。”他说。
林晃松了口气,“我们回去……”
“你过来。”
不容抗拒的口吻。
明明本就相隔不过半米,林晃却蓦地颤栗了一瞬,如临危机。
他僵了两秒没动,邵明曜直勾勾地盯着他,像狼在洞察猎物。片刻后,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划过,轻捻起那枚纤薄的蝴蝶巧克力。
邵明曜嘴唇很红,他把巧克力放在两唇之间,上下唇瓣轻轻一抿。
蝴蝶在唇间折断,破裂声清脆而危险。
包厢里昏暗幽静,只有屏幕透出的光在二人脸上明明灭灭地游走。
巧克力片被牙齿缓慢切断磨碎的声音就像贴在林晃的耳朵边,一寸一寸地往里钻。
许久,邵明曜咽下巧克力,身子一抬一落,往前坐了寸许。
大手忽然捏住林晃下颌,把他的头抬起来,拇指来到蝴蝶刺青旁,重重按下去,又轻柔地揉捻。
“真薄。”邵明曜失神般地看着那些蝴蝶,“一搓就红。”
那只手缓慢加力,林晃被捏着的下巴和纹身处传来一波一波的痛感。
“为什么做蝴蝶插件。”邵明曜问,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平日不明显的磁性,“还比着自己的刺青做。”
拇指又来到蝴蝶上,最上面的那只,用力按下去。
邵明曜顿了顿,喉结在修长的颈上短促地滑动,他低声问:“是知道我很喜欢它吗?”
林晃被抬着下巴,神情却很淡。
他与邵明曜对视良久,垂下眼,视线落在捏着他的那只手上。
“因为你总偷偷看它,邵明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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