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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宋然就像过去一样,在罗伯特的助理护士那儿领了新的营养液吊瓶,还有按摩膏和护肤霜,而后他便推着小推车,来到了主卧。
进了主卧之后,宋然微微一愣:“小宋总,你怎么在这里?”
宋清霜从书房里走出来,反手将房门掩上,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过来拿份文件,晚上还要加班。”
宋然眯了眯眼睛,小白眼狼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什么拿文件,多半是去弄那个针孔摄像头了,还在这儿跟自己装呢。
他暗暗翻了个白眼,但也没说什么,只笑道:“晚上还要加班啊?真是辛苦了。”
“还好。”宋清霜低头看了看手表,“这都快八点了,该给大哥换营养液吊瓶了。”
宋然点头道:“嗯,我就是过来换吊瓶的,换完了再顺便给大宋总擦擦身。”
他一边说话,一边熟练地把旧吊瓶从输液架上取了下来,又从小推车上拿起一个新吊瓶,小心翼翼地安装上去,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输液管里面有没有气泡,顺便调了调输液旋钮,把点滴速度调到一个合适的范围。
熟练地做完这一切之后,宋然抬起头,发现宋清霜还在盯着自己,不由得疑惑道:“怎么了?”
宋清霜轻轻翘了翘唇角,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没什么,我先走了,你慢慢弄。”
宋清霜离开之后,宋然又像往常一样,熟门熟路地褪去了植物人的睡袍,而后拧干一条热毛巾,从脸部开始慢慢擦拭起来,擦着擦着,他忽然发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登时顿住了。
他极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自己的植物人身体,居然……精神起来了。
我勒个去。
宋然照顾这具植物人身体也快一个月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诡异情况,此时此刻,他简直又是惊奇万分,又是尴尬好笑,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咳咳,不过也对,自己的身体机能又没有损坏,只是昏迷了而已。
宋然颇为尴尬地看了一会儿,居然还是很精神,丝毫没有消退的样子,他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过去的身体状况,呃,如果不想一些法子的话,估计还能精神很久,待会儿万一宋清霜回来了,或者来个护士小姑娘,那场面估计能尴尬死。
“……好吧。”宋然深深吸了口气,扭头看了看紧紧关闭的卧室房门,而后抿了抿唇,轻轻搂住“自己”的肩膀,试探着伸出手去。
这个时候,他隐约听见书房里传来什么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可是仔细去听却又没有声音了,估计是听错了。
宋然对自己的身体可以说是极为熟悉了,毕竟相处了二十几年,可他熟门熟路地努力了一会儿,居然并没有什么效果,忍不住头疼地嘀咕道:“怎么回事?以前明明这样就可以了啊,唉,你还真是难伺候……”
如今这个场景实在太古怪了,简直堪比某种三流的黑色幽默电影,宋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诡异的感觉,他只知道最好的法子是速战速决,于是便努力回忆着自己过去的那些敏感带,而后试探着在自己耳边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差不多得了啊。”
呼,总算OK了。
宋然长长松了口气,一时间觉得又是古怪又是好笑,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万幸的是,今天是自己碰到这种奇葩事情,要是被护士碰见,或者被宋清霜碰见,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瞪了植物人一眼,嘀咕道:“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啊,我倒是无所谓,被其他人看到怎么办?”
宋然一边嘀咕,一边用热毛巾擦了手,而后又仔仔细细地把植物人也擦干净了,再涂上一层护肤霜,这才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回小推车上,推着小推车出去了。
宋然出门后不久,只听“吱呀——”一声轻响,书房的门打开了。
林飞羽极其僵硬地站在书房门口,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苍白得几乎没有丝毫血色,而那双向来清澈灵活的琥珀色眼珠,此时此刻甚至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仿佛根本不相信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哥哥刚在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那么熟稔,又那么亲昵地为别人……做那种事情?
林飞羽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胸口不由自主地重重起伏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卧房正中间那张雪白的大床。
刚才宋清霜带他进来的时候,因为时间太紧张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看看那位“大宋总”,那位宋氏集团曾经的掌舵人,那位传说中完美无缺的宋氏总裁,那位哥哥的大恩人。
这个时候,他只要往前稍微走几步,就能看到那位传说中的大宋总,可是他只是紧紧盯着那张大床,脚下却根本无法迈出一步,他的双腿仿佛灌满了铅,仿佛在阻止他继续往前走,他甚至隐隐有种极其可怕的预感,只要自己轻轻踏前一步,就是漆黑空洞的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