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黄蓉忙于军务, 不回家用饭，是以晚饭就几个年轻人出去酒楼吃了，也算是欢迎耶律齐等人来襄阳, 不过他们当然不住在郭府，而是和其他来襄阳助战的江湖中人住在一处。

用过饭，大小武去帮他们收拾东西采买必用品，郭芙和杨过就先回去。

“我跟妈妈说了咱们的事儿, 你呢，你跟爹爹说了没有？”郭芙轻声问。

杨过暗道一句“我都听到了”，嘴上却道：“还没有，郭伯伯的看法还留在之前呢，我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再吓他, ”说到这里，杨过轻笑了一声，歪了歪头，“不过既然郭伯母已经知道了, 那不管怎么说, 这番惊吓他今天定是要受的。”

郭芙也笑了，转而一想，奇道：“你怎么不问我妈的反应？你不担心么？”

杨过嘴角一抽，忙干笑道：“若是郭伯母不同意，你肯定笑不出来，既然你没有烦恼, 还有闲心和别人说说笑笑的, 那郭伯母就算没同意, 肯定也没说不行罢？”

郭芙轻哼一声, 撇开脑袋, 小声道：“就会显摆自己聪明。”

杨过故作听不见，笑问：“你说什么？”

郭芙回过头来，看着他，粲然一笑，姿态爱娇，“我说我杨哥真聪明！”

哎哟喂！

杨过算是知道什么叫心都化了。

若不是在外边，他真想当一回登徒子，就算被她打一顿也值了。

不过，想到这里，杨过不由想起了中午时黄蓉惊诧愤怒地问“他欺负你了”时的情况，心底一讪，摸了摸鼻子，把手背到身后，做出了一副沉稳持重的样子，连脸上的笑容都矜持都不少。

郭芙看他这样，看不懂，便问：“我夸你你不高兴么？那我以后不夸你咯？”

杨过背在身后的手指不断摩挲着，软成一滩的心又发起了痒来。

他轻咳一声，声音低得只有身侧的郭芙能听见，“高兴。”

便是在谷底的时候，郭芙也少见他这般害羞的模样，顿时心中一动，变本加厉地追问：“那你要不要我夸你？”

杨过怎么会听不出来郭芙话语中的促狭之意，立刻轻飘飘地横了她一眼。要反击吧，却又舍不得——真是奇了怪了，这又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又不是真“欺负”了她？

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美滋滋的状态，只有自己不知道的少年暗暗在心里嫌弃自己的反应，但要他支棱起来么，他又确实说不出口，一来二去的，反而把自己憋到了。

郭芙本来也不期待杨过乖到这份上，见他闭口不言，也不生气，眼睛都笑眯了，又甜又软地说：“杨哥，你处处都好，便是以前我看着不好的，现在也全都是好的了。妈妈还说你会因为断臂的事恨我，慢慢地就不喜欢我了，我才不信，你这么喜欢我，肯定不会不喜欢我的，是不是？”

你妈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当我没听见么？

难道这句话不该是“我这么喜欢你”么？你怎么说反了？

是是是，要是你在人前也这么待我，我还能更喜欢你一点，你要不要试试？

……

千种思绪万般言语，待到真要说出来的环节，却如何也说不出口，那些话儿在身体里转来转去，到处都发麻发痒，杨过确信他闻到了郭芙身上传来的香气，叫他有种错觉，仿佛他们依旧在断肠崖底，郭芙无所事事地玩着头发，他就坐在边上看着她玩——那样的日子他真盼望能过上一辈子。

……可以吗？

“芙妹，我明天就回古墓找姑姑，你等我回来好么？”

“……明天就去呀……”

郭芙没说好不好，杨过便解释道：“我早去早回，而且……姑姑和李莫愁一块儿，李莫愁又发了疯，我确实担心她的安危。”

杨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观察郭芙的表情，但见她全无异色，只是笑得没刚才灿烂了。她点了点小脑袋，鬓边簪头的金蝴蝶翅膀微微颤动，真是说不出的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