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数日终于到了京都,还未靠近码头,便听岸上人声鼎沸,长街上人来人往,运河长桥上贩夫走卒,商队来往,商铺茶馆间都挤满了人,楼上唱戏听曲儿,街上吆喝买卖,乃是别处看不见的繁荣。
宋听檐回来,宫里自然知道消息。
洛疏姣和贺浮皆是世家子弟,亦有家中人来迎,是以船还没靠岸,岸上便站满了人。
他们才刚上岸,便见官兵前立着一身穿官袍的青年男子,眉目俊雅,仪表堂堂。
夭枝看见这男子一时有些愣神。
男子见宋听檐下船来,俯身便要跪,“见过殿下,下官迎接来迟,望请恕罪。”
宋听檐伸手轻扶他的胳膊,拦了他的跪礼,“在外一切从简,礼节可免。”
“谨遵殿下吩咐。”男子依旧恭敬有礼,他微微起身看过来,视线落到她这处,也是一顿。
洛疏姣见酆惕这般看着夭枝,开口揶揄,“哪有酆惕哥哥这般盯着姑娘家瞧的,知不知羞?”
宋听檐顺着他的视线看来,见他们二人对视,似是相识。
“疏姣。”贺浮只觉不妥,开口提醒。
酆惕看向洛疏姣,如兄长一般开口,“不可乱说,此话与我无妨,对姑娘家可是坏了名声。”
洛疏姣才意识到如今已在京都,不是荒野之地那般自由自在,随口一句话可能就会长脚一般吹遍整个京都世家,她当即低下头,“我知晓了,以后不敢了。”
夭枝看着酆惕若有所思,完全没有意识地往前走去。
“夭姑娘,这边请。”常坻手往前伸,请她上马车。
常坻开口打断了夭枝的出神,宋听檐闻言看了一眼她和酆惕,便收回视线上了马车。
洛疏姣偷跑出去,自然也无法去别处,由着家中强硬接回,临走前特地来马车前拉着她的手,“夭枝,我过些时日再来找你,你替我算算,说不准我那坎坷的情路改了呢?”
这若是能改,那她这司命也做到头了。
夭枝不置可否,将凡间的推脱之词学了个透彻,“好,改日再说罢。”
洛疏姣依依不舍松开她的手,被侍女请上了马车。
宋听檐看向外头站着的贺浮,“小贺公子,我送你一程。”
贺浮武将世族出来的公子,自然没那么多讲究,闻言径直过来,“多谢殿下。”
他上来马车,极为恭敬坐在宋听檐身旁,回到了京都,好像一切都变了,连洛疏姣离去时也是极为恭敬地行礼,天家眼下不似在外那般自在,一言一行都有了规矩。
只有夭枝不是这皇权制度下的人,自不在意这些,她顺着对面车窗帘子看向外面,对上了酆惕的视线。
他站在原地,目送这处,颇有几分仙气。
夭枝打量他一番,视线落在他腰间挂着的玉牌上,那玉乃是司命的官牌,虽然样式个个不同,但不是凡间之物,她一眼就能认出,师兄有,她也有,凡是
在凡间办差的神仙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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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他便是她在凡间的共事之人,九重天新上任的仙官都会配一个共事人,以保万全。
她记得她下凡前被嘱咐过,她这共事之人来头不小,可是蓬莱仙岛最为看重的独苗苗,此仙人带着记忆下凡,既可以为司命,也同时要历劫,他族中仙长担心他没了记忆,被这凡间疾苦带累,生了执念乱了修行,是以才到处托关系给他谋了个司命的职位,便可以胎生入凡间,又有仙家记忆,又可历劫,可谓是万无一失。
夭枝想到此,有了几分安心,这共事之人既然有做神仙时的记忆,那必然是极为可靠。
夭枝心满意足收回视线,突然想到此人若真是她同僚,也挺惨。
她至少是半途下来,而这人自出生便知道自己的使命,在人间苦熬了十几年,还得参加科举,瞧他现在这架势,只怕是被磨了不少棱角。
果然,差事没有不累人的。
“你这般直白的看着翰林学士,莫不是你们二人真的见过?”贺浮忍不住开口问。
夭枝回神见贺浮看着自己,眼含疑惑。
宋听檐安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手中握着玉佛珠,即便是坐在马车里也是风度绝佳。
他听闻贺浮有此一问,缓缓睁开眼看了过来,又顺着掀挂起的车窗帘子看向外面的酆惕,似有所想。
夭枝见他看去,心头莫名慌跳一下,当即回道,“不曾见过。”
下一刻,马车外有人走近,“殿下可要先进宫请安?”酆惕走近这处,站在马车外躬身问。
宋听檐吩咐,“我回府正过衣冠再进宫,你可先回去。”
“是,下官告退。”酆惕抬手作揖,顺道看了她这处一眼才转身离开。
贺浮见他这般,眼珠子一转,心中便有了数。
他与酆惕自幼相识,从没见过他这般盯着姑娘家瞧,如今看着他们二人这般你来我往,想是彼此有谊,这媒人他也是乐意做的。
他想着便开口说道,“夭枝,你可想结交我朝这最年轻的翰林院学士?
若是真想结交酆大人,不若住我府上,我与他有旧,可以为你引见。”
夭枝当然愿意,她正愁没机会和此人交谈。
她想着便开口,“自然想,我也当真能认识这位公子?”
贺浮也没想到她这般坦率,一时有些愣住,他原本以为她会有女子娇羞,推拒一二,却不想这般跃跃欲试?
夭枝到底是个盆栽,即便熟读人间话本,也终究不太懂世间人情。
女子若这般直白地想要认识男子,那便是当真喜欢得紧了。
宋听檐闻言看向她,手中白玉佛珠轻转。
贺浮反应过来,当即大笑起,“夭枝姑娘非世家女子,当真直白得可爱,不若今日你便来我府上罢,我让家中给你准备客房。”
夭枝正要应下,宋听檐却开了口,“你家
() 中祖母替你相看数家女郎,早已传遍京都,回府必会被催促定亲,若是此次带女儿家回府,又置夭姑娘于何地?”
“对呀,我竟忘了这事!”贺浮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传出去可不知会说出多少闲话,与姑娘家名声可无益。
夭枝本还想开口要贺浮不必在意,她一个神仙需要什么名声?
此行在凡间本就是过客,那些繁文缛节与她无忧。
宋听檐却像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开口温和道,“夭姑娘也请见谅,非是我不应允,实在是小贺公子家中如今已在相看,若是平白带女子回府,只怕没有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许他了。”
贺浮听到这话也才反应过来,娶妻不是小事,自然不能由着他胡来。
他世家出身,又是少年将军,是京都中炙手可热的贵婿人选,出去一趟回来带了女子家去,不知得传成什么样,只怕都不好听,此事确实需要斟酌。
夭枝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还是殿下考虑周全,是我没想到。”
宋听檐留意到她眼中的失落,笑言,“要与酆大人相识不急于一时,姑娘在乌古族中帮了我们诸多,随我一道进宫见过皇祖母,自然会有赏赐,再见酆大人便也名正言顺些。”
殿下果然周到,贺浮心中佩服万分。
这倒是周全了,取药一事立了功,皇上太后不可能不赏,若能分得厚赏在京都扬了名,比这名不正言不顺地结识夫家要好得多。
只是他有些疑惑,夭枝要先进宫,那怎么也得先进殿下府邸,虽然世家之中不敢妄论殿下,但殿下玉人之姿也不可能不被关注。
这身旁平白无故跟了个女子,且殿下正值青年,好像也会引来诸多流言罢?
一路马车到了贺浮府邸,将军府邸自然气派,马车外头已站了许多下人迎着,贺浮终究没机会问出口,一谢再谢殿下,才下了马车。
宋听檐不是声张的性子,也没有下马车进府一叙的想法,否则这偌大的将军府也得齐齐出来拜送。
贺浮乐得自在,心中越发偏向宋听檐一些,即便他如今太子另有其人。
他爱结交朋友,却从来不敢结交天家子弟,如今因为陛下的旨意与殿下一道同行同往,既没有站队的风险,也不会引起太子不满,他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