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木器店老板的最初那怪异的脸上,李骞奇怪道:“他听说要做罗刹的时候,表情有点奇怪。”
“在佛教里,罗刹是吃人肉的恶鬼,可上天入地,而且行动敏捷。男性罗刹长相极丑,女性则相貌美艳。”
“所以你的双面是指,一面男性,一面女性?”李骞明白过来,弱弱的问,“这种效力会更强吗?”
“应该吧。”陆汀也不确定,那本古书中只说雷击桃木极阳,能压制住罗刹的邪气,至于其他的,一概不提。
李骞自动四舍五入,在心里将不确定变成了肯定,作为脑残粉,青年说什么他都得信。
因为办公室没有东西镇着,保不住会发生什么,李骞只好再次通知大家,继续留家办公。
群里一片欢声笑语,唯有一直窥屏的汪彭泽敏锐察觉到了什么,单独戳李骞问道:【李哥,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之前发的新地址我找朋友问了一下,说他们好几家本来很有前景的小公司,在搬进去不到半年就垮了。】
李骞:【……】
汪彭泽有点着急:【你别不信,这事儿要是以前我也半信半疑,但自从认识陆哥吧……你懂的。】
李骞:【我就跟你陆哥在一起呢,他帮我把事情搞定了,半个月后我把木雕请回去就恢复正常工作。】
一听到陆汀也在,汪彭泽当即拨通电话,声音兴奋得快把李骞的耳朵给炸了。
李骞将手机举远一点,捂着听筒翻白眼,扭头问陆汀:“他说他想过来,有事情找你。”
陆汀:“那你让他过来吧。”
汪彭泽家离附近不远,很快就开车赶了过来,停下车后,他忽然停下来,敏锐地朝某个方向看过去,有人影闪进了墙角。
他收回视线,走进咖啡店,一坐下就对陆汀说:“好像有人跟着你。”
一直保持安静的耳机里传出声音:“人已经抓到了,不是常华飞。而且他招得很快,说是有个戴口罩的男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特意打扮后假装跟踪你。是常华飞在试探你附近到底有没有警察。”
陆汀收起思绪,对汪彭泽说:“不用管他。”
见他不想多说,汪彭泽没有多问。
他点开微博私信,将手机放到桌子中央:“纪实小说就上了一两次热搜,并没有在网上激起太大的水花,但是私信很多,有人骂有人嘲讽,也有人投稿说自己遇到了灵异事件,还说愿意花钱,你的意思呢?”
陆汀平时在公司表现的很节俭,很少点外卖小零食,回家也舍不得打车,不是公交就是地铁,他想着如果投稿属实,多少能增加一份收入。在不清楚陆汀的态度之前,他并没有给对方回复。
陆汀看着那份投稿,文字语序有点乱,很像是在惊恐的情绪下发出来的。
汪彭泽认真道:“如果你愿意接,我可以帮你先做真实性调查,情况属实你再大干。”
陆汀挑眉:“这么大方。”
“不瞒你,我肯定有私心。”汪彭泽说,“人一生会遇到多少事,万一有天我遇到什么,我希望你能帮忙。”
汪彭泽这人挺复杂,喜欢挖人,带着一身观念独特的正义感和普通人也会有的功利,陆汀对他没有好恶,只当是个能说得上两句话的还不太熟悉的朋友。
能赚外快当然好,陆汀颔首:“那就麻烦你了。”
汪彭泽兴奋的苍蝇搓手,他的纪实小说终于又有更新素材了!不够写之前,还是得征求本人的意思,“我能写下来吗?”
“不写你会很难受?”陆汀很想知道答案。
汪彭泽的家庭条件很好,干狗仔就算了,他还不赚钱,倒贴着钱义务帮娱乐界曝光各种肮脏,正常情况下,父母应该会反对吧。
可是两次从汪彭泽嘴里提到家庭,他的表情都很平和,眼睛会发光,说明他和家里关系很好,从侧面反应,他父母应该没有干涉他的工作。
汪彭泽搅拌咖啡的动作一顿,眼神闪烁一下,用玩笑的口吻说:“的确很难受,心头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有时候手脚也会发痒,恨不得拿刀剁了。”
李骞噗嗤一笑:“你小子也太夸张了。”
陆汀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却在疑惑,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汪彭泽的眼睛里并非全是愉悦,还夹杂着一丝苦涩。
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陆汀:“随你,别拍到我就行。”
汪彭泽:“谢谢陆哥。”
陆汀:“别哥长哥短,你好像比我大。”
汪彭泽摸了摸自己的脸,脸拉得老长:“我看上去那么老?今年才二十一岁!”
汪彭泽那张娃娃脸都成苦瓜了,李骞凉嗖嗖的来一句:“那也没有我们陆汀嫩,你看看你自己,几天没刮胡子了。”
汪彭泽比了个三,“我这几天一直在跟xxx,还在他家附近发现了一个针头。准备等拍到确凿证据,就实名举报。”
陆汀惊讶:“你确定?”
李骞:“如果是真的,他的演艺生涯就彻底完了。”
汪彭泽耸耸肩:“那没办法,谁让他踩红线了呢。”
三人聊着聊着就到了中午,李骞请客吃了午饭,准备将陆汀送回家,被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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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告诉他,陆汀遇到事了。
汪彭泽:“你打算去哪儿?我下午没事,我可以送你。”
陆汀:“去墓地。”
汪彭泽看向李骞:“你去吗?”
李骞连忙摇头,“不了不了,你送他吧。”
陆汀跟着汪彭泽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不一会儿,陈队的声音传来:“你去墓地干什么?!”
陆汀看了眼汪彭泽,用手机发了个信息过去:【人少空旷的地方,能让目标彻底暴露,常华飞才会放松警惕动手】
陈队不赞同,墓地遮蔽物太少,他不好安排人手潜伏。
很快,陆汀有发来一条信息:【不是你们让我按正常的生活节奏来吗,我原本就打算今天去墓地。】
墓地的地势有利有弊,不好安排人手是弊,相对的,常华飞一旦出现,他的位置也更容易暴露。
“好。”陈队道,“按你的意思来。还有,我们从他家里搜出了从国外非法购入十字弓的单据,你一定要小心。”
警队的防弹衣只能防圆头子|弹和钢珠等近距离射击,无法防御尖锐的□□。
陆汀怎么也没想到,常华飞会这么疯狂,心头不由得一紧,低头回了句:【我知道了】
为了保护陆汀的安全,警队先一步抵达,彻底扫荡了一下墓地周围的山地和凹地,然后做好伪装埋伏。
十分钟后,汪彭泽的车开到墓地的停车场。
陆汀下车后,在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咕噜几下喝得干干净净。他仰头看了眼烈日,在门口做了登记,朝里面走去。
“你既然不是来探望的,到这里来做什么?”汪彭泽看着那一块块墓碑,大夏天的,居然觉得后颈发凉。再扭头去看两个保镖,表情一个比一个镇定,不愧是专业的。
陆汀:“来抓东西。”
正午的太阳最,会在这时候的出没的虫很少,但也有。这一类虫子对他养的小蛊虫来说,是滋补圣品。
陆汀慢悠悠的走在墓碑之间,四处扫视,汪彭泽忽然指着一个地方“啊”了一声,声音颤抖:“有蜈蚣,好大的蜈蚣!”
和备受惊吓的他完全不同,陆汀两眼放光,“哪里?”
“你右手边!”汪彭泽从小就怕虫子,见身体缩在陆汀后面,肩膀一直颤抖。
陆汀上前两步,手伸进兜里,掏出一个许愿瓶,里面居然有一只黑漆漆的,不知名的甲虫!汪彭泽简直要昏过去了,一下子退开好几米。
陆汀对着瓶子教育:“你们先沟通一下,如果它不愿意,你不能强迫它。”
汪彭泽:“……”太魔幻了,他居然在跟一只虫子沟通???
陆汀把蛊虫丢了出去,黑色甲壳在阳光下泛着一点深蓝色的光,它落在黑色的蜈蚣对面,触须在空中高频震动,随后像晒化了的雪糕一样软成巴掌大的一滩黑色,静静趴在地上。
蜈蚣试探性的往前攻击,蛊虫如屏风一样竖起来,影子被阳光拉得又长又大,将蜈蚣整个盖住。
准备再次攻击的蜈蚣立即弓着背,数不清的脚在地上摩擦。
甲虫再次将自己的身躯拉扯开,有些地方因为太薄,已经有一点点透明。但它毫无所觉,努力的用自身散发的威慑力让对方臣服。
渐渐的,蜈蚣将身体缩成了一团,像最忠诚的仆人那样,将自己献上。
这下子,连林一和常一也绷不住扑克脸,露出惊愕的神情,“陆先生,这……”
陆汀对林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打扰它进食。”
在汪彭泽惊悚的目光下,长长的蜈蚣被黑色包裹,起初还会蠕动几下,很快就安静下来。前后不过十几秒,那么大一条蜈蚣被吃得一干二净。
陆汀手心一摊,蛊虫立刻恢复成圆润的甲虫状,亲昵的沿着陆汀的裤子爬上他的手,两根触须兴奋地左右交叉,口器张开,打了个很小声的嗝儿。
汪彭泽:“……”
蛊虫吃饱喝足,翻身八脚朝天的晒太阳,后背在主人手上摩擦,蹭痒痒。
汪彭泽从来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虫子,胆子也大了点,试探性的伸手想碰,哪知道对方那两根触须就像张眼睛似的,突然缠上他的手指,触须的尖部便为钢针一样的武器,快速地扎下去。
陆汀呵斥一声后,尖锐的触|须尖部变得柔软,讨好地挠了挠主人的手心。
陆汀:“……”好萌,完全舍不得凶。
远处,拿着望远镜的陈队嘴角抽了抽,问邱实:“陆汀对昆虫也有研究?”
跟着陆汀的这两天,邱实见多识广,有些骄傲地说:“不止,陆先生对折纸艺术也有很高的造诣。”
陈队:“……”
紧张的气氛没有因为两人的谈话松弛,每个人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等待目标出现,可奇怪的是,他们在墓地附近守了两个小时,无论是设置在附近的监控,还是道路监控,都没拍到有人进入过墓地。
今天异常炎热,大颗大颗的汗水沿着大家的额角往下滴落,下方的陆汀一样。
看出他似乎在等人,汪彭泽强忍着热意没有打扰,拿出了手机来。刚打开自己的线索群,就发现有人@了自己。
【汪哥,绑架的事情你报道吗???】
汪彭泽看了陆汀一眼,快速回复:【谁被绑架了?】
远处的树林中,陈队也收到了消息,不过不是局里发的,而是常华飞。
那张电话卡陈队一直插在自己的备用手机中,他有预感,按照常华飞的嚣张乖戾的性格一定会继续发送消息过来。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常华飞会如此丧心病狂。他今天根本没有跟到墓地来,而是去绑架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局里的电话紧跟着打到了私人手机上,局长说常华飞绑架的是他姑妈家的小孙子,对方的要求很简单,要陆汀一个人去游乐园。
“记住,是一个人,他的原话是,他有很多双眼睛,能纵观整个园区。”局长在挂断前强调道。
言下之意,跟去的人绝对不能被发现,否则小孩就会危险。
陆汀在耳机里听到了陈队和局长的谈话,将蛊虫塞回许愿瓶中,拽上汪彭泽就走:“别聊了,快走,去游乐园!”
汪彭泽早就在跟拍中练就了一身开车本领,一路上车开得飞起来。没多久,后方追上来一辆辆警车。
陈队隔着车窗给了陆汀一个安心的眼神,无论如何,一定会护他周全。
游乐场被包场了,警方询问经理才知道,这件事早在常华盛第一次发送要对陆汀不利的短信前,就已经被定下了。
说明,常华飞很可能在陆汀最初与常华盛接触时,就已经对他产生了兴趣和杀意。一旦陆汀后期表现达到他心里的满意度,他才会正式宣战。
粉色的旋转木,彩色的小火车,刺激的过山车……往日里充斥着兴奋与尖叫的游乐场,今日空无一人,唯有带着童趣的音乐在空气中飘荡。
进去之前,常一和林一说什么也要跟上,被警局的人给拦了下来,没办法,两人只能立刻给雇主打电话汇报情况。
陈队亲自给陆汀调整了耳机,低声说着他们的计划:“我们的人已经拿到了园区的监控图,正避开监控潜入,你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只要不涉及自身安全,就按照他说的做。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锁定他的位置。”
陆汀本来不紧张,被陈队这么郑重对待,莫名的有点怯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满含痛苦的声音传来,陆汀看过去,一个打扮华贵的女人两手抓着游乐场的铁门,哭得声嘶力竭,她身后,还站着两名女警。
陈队说:“是常华飞母亲,就是她去把孩子接走,秘密送到常华飞手里的。”
“母亲?”陆汀心想,那就是常华盛的生母咯。女人虽然在哭,但她的眼睛里没有悔恨,只有对儿子浓浓的担忧,一双眼睛不住地四处寻找,应该是在找她那至今不见踪影的儿子。
陆汀收回视线,问陈队:“她会不会帮常华飞准备逃跑路线?”
“我们已经提前发了通报,一旦发现常华飞,各个交通站点的执勤特|警会立即将人拿下。”警方的准备很充足,但凡是都有万一,陈队心里不是没有担忧。
他无法将负面情绪表现出来,拍拍陆汀的肩膀说:“去吧。”
陆汀:“进去之前,可以给我一根牙签和几张白纸吗?”
陈队立刻让人送了过来。
这是陆汀第一次来游乐场,他单手掰着牙签,将他们折成很小一截,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扔。随着身上的阴气和意念调动,竹木渣滓们纷纷四散,钻进了草丛中。
常华飞只让他一个人进入游乐园,并没有指明去某个具体地点,陆汀就一路直走,路过一个无人的售卖机时,那里的座机忽然响了。
陈队:“应该是常华飞。
停顿几秒,陆汀走过去接起听筒,常华飞的声音充满了愉悦,“你从小失去父母,后来又被陆家排斥。成年后,陆老爷子只负责你的学费,并不负责日常开销,明明该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却过得乞丐都不如。你的内心真的那么平静吗?陆汀,你就不恨他们吗。
你没见过鲜血飞溅的场面,你不会懂得那种快|感。我有很多办法能让一个人凄惨的死掉,你想不想用在陆家人的身上?到时候你的灵魂会得到解脱,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慰,会像吸|一样对这种感觉上瘾。”
“陆汀,我欢迎你的加入。”
陈队:“拖延时间,我们马上就追踪到了。”
陆汀:“要我加入可以,你得先开个价,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你在故意拖延时间。”常华飞轻笑,“告诉那些警察,别白费力气,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抓到,游戏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