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州是三郡要塞,北临江峡,南抵淮岭,乃四通八达之地。
永嘉选择在长州逃跑,便是借助此处优越的地理位置,让沈邵的人马猜不到她们逃跑的方向,以防被他们围追堵截。
永嘉等人在长州甩开追兵,向西南下临邛,那里有沈桓偷偷预备好的宅院。
沈桓与姜尚宫提早一月南下,不仅是择选陵地,更是为了提早布置好逃跑线路,永嘉等人退到临邛后,暂时住下,避一避风头。
临邛的宅院里备足了粮食与水,众人闭门不出待了三日,第四日沈桓带了名小厮出门探查,见四处都贴了公告,街上巡逻的兵卒也多了。
沈桓埋着头,沿着人流稀少处走,绕道回了宅子。
“王爷,外头如何?”姜尚宫见沈桓回来,最先迎上前,接下他递来的草帽。
沈桓叹了一声,他走到永嘉身边坐下,将在街上的情景告诉她们。
现下的情形,也在永嘉的意料之中,沈邵特派的卫队,怎可能这般好打发,现在只是他们这些人就已经将长州附近的州府都惊动了,再过两日,等她逃走的消息传回京里,沈邵必定会加派更多人手,到那时候各路关卡严防死守,她们才是真的插翅难逃。
“阿姐,我没想到他们的动作竟然这么快,才几日竟追到临邛来了。”
“不是他们的动作快,是沈邵早有准备,他疑心我要逃,必然早做好了如何抓我的准备。”永嘉回答。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再这样拖下去,怕是没几日便会被抓到了。”
永嘉闻言,沉默静思片刻:“惠州我们不去了,直接回京。”
“回京?”
沈桓和姜尚宫皆是一愣,姜尚宫不解问道:“我们好容易逃出来,为何要回京?”
“如今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我们是在长州逃跑的,沈邵知道了必定会封锁长州上下,乃至左右的州郡,这里看着天高皇帝远,却是最危险的地方,”永嘉看着姜尚宫解释:“就像尚宫方才说的,我们好容易从京逃出来,自然最不想回去的地方就是京城,沈邵料想我们不敢回京,京城的搜寻相比长州,反而更松懈。”
“我们先回京,让沈邵在南方寻搜上一阵子,他在南边找不到人,久了自然就转移注意力,等风头过去,我们再回南边。”
沈桓闻言沉默思考一阵,最后点了点头,赞成道:“的确,便是我们现在退到惠州,要不了多久官府之间通了气,追兵很快就到,我们一旦晚上一步,必然很快被抓。”
永嘉和沈桓计划好,当夜便离开临邛,昼夜赶路,绕道江淮北上,一路水陆交迭,半个月后回到京城。
彼时从南边传来消息,说长州闹了草寇,官家封了路,进出的商贾必须要有保人,车马人货都需层层关卡筛查,管理之严密,街上巡逻的卫兵更是一日多过一日,一时间南郡百姓民心惶惶。
永嘉等人抵京后,住在京郊的园子里,前后几里的土地都是永嘉从前购置的,中央处曾是淑太妃的陵墓。
在京郊住了两日,京城一切如常,果然比在南边太平许多,沈桓想办法联系到陆翊,来京郊一叙。
陆翊收到沈桓的信,急忙赶到京郊,看到永嘉几人,知道她们是逃跑回来,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意外。
陆翊对沈邵和永嘉之间,除了最早沈桓醉酒无意说出外,帮忙捉捕籍尚宫前后,也几乎知道了实情。
对于这段关系,陆翊期初是惊心,他也试探过,但实在不知永嘉的心意,他更不敢轻易置喙,怕她困扰难过,他原是想,她们若是两情相悦,他又何必去打扰她。
只是没料到,兜兜转转,最后竟是这般的结局。
陆翊看着他们躲藏的园子,两间略有简陋的小屋,屋内连床榻都没有。
“这地方多有简陋,不如两位殿下搬到寒舍去,我家里虽称不上好去处,但至少被褥齐全,夜里能好好休息。”
如今在沈桓心里,除了阿姐,最信任的人便是陆翊了,他听着陆翊的邀请,其实是有几分心动的,毕竟他们还要京里躲上许久,他自己在军营时吃苦也算吃惯了,只是心疼阿姐和上了年纪的姜尚宫。
沈桓虽心动却不敢直接应下,他转头看向永嘉。
永嘉听到陆翊的邀请,摇了摇头,向他道了谢:“陆将军今日来见我们,也是担了风险,若我们都住到将军府上,来日不慎暴露,恐会连累将军。”
陆翊正想说自己不怕连累,便听永嘉接着说:“将军已经帮了我们许多,大恩大德,难以为报,若再连累将军,我实在是心愧难安。”
陆翊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沈桓打断,沈桓最是了解永嘉,他先岔开话题,打算容后再议。
他问陆翊:“我听你方才说,京城还不知我与阿姐失踪了?”
“是,”陆翊点头:“京城里也只是少数人听说您与殿下南下迁陵了,以为你们还未回来,如今朝堂上吵得最激烈的,是为了北面的何长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