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的时候,永琰那边的赏赐也来了,一时间钮祜禄氏院里的人走路都带风,不过唯一遗憾的是,今儿十五爷好像有点忙,并没有来看他们侧福晋。
这其中的内情其实思宁知道,因为打今儿起,永琰开始恢复了当差,再不必之前那么闲。
这是永琰亲口给思宁说的,思宁听了之后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忙起来就好,他就这么待在院里,其实自己压力也挺大。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十八年,这一年里里外外都很安分,朝廷不再用兵,内宫之中,大家也安生过日子。
福晋不知道是吃了什么教训,这几日不再盯着几个侧福晋格格看,而是对绵宁使上了劲儿。
绵宁苦不堪言,每日里除了读书,就是学习骑射,没有一刻空闲,就这么一日日下来,他与福晋倒是越走越远。
却和钮祜禄氏亲密了许多,钮祜禄氏对他总是温柔的,说话也好听,哪怕怀了身孕,还会时不时的关心他的衣食住行,给他送些吃的用的。
这简直和福晋的高压政策形成鲜明对比,因此绵宁对福晋也起了逆反心,整日里都不见人影,除了请安,绝不来后院。
喜塔腊氏气得不轻,直把钮祜禄氏恨得牙根痒痒,自己都怀孕了,还在绵宁跟前充好人,自己为了绵宁好,也被她比的没出站。
可是她也没什么办法,毕竟钮祜禄氏这一招是阳谋,她总不能怪人家关心孩子吧。
眼看着入了夏,思宁一行人也去了避暑山庄避暑。
不过就在这个关头,京里却出了件小事儿,这事儿还是绵怡给思宁说的,说是英吉利的使臣马戛尔尼来了京城,想要求见皇上。
绵怡自打学了西洋的理科知识,就对这些起了性质,听到这消息,也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见见这些人,不过他拿不准皇上和十五阿哥的意思,这才来和思宁说这事儿。
“儿臣听那些番邦说,这个英吉利是外邦很有名的一个国家,许多知识也是从那儿传出来的,儿臣想要去见见那人,也不知成不成?”
思宁听到这个消息也觉得很有意思,她记得率先完成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不就是英国吗?现在和英国接触一下,的确有利无害。
思宁想到这儿也觉得有些心潮澎湃,急忙道:“你有这个想法很不错,你可以去问一问你阿玛,不过你要是不会番邦的语言,只怕还要带个翻译才成。”
谁知道绵怡有些害羞的笑笑:“额娘,有件事我没和你说,之前那个教我学习物理化学的传教士,也教了我学番邦的拉丁语,这个英吉利的使臣,应该也会拉丁语吧?”
思宁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孩子竟然学会了拉丁语!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看着额娘呆呆的样子,绵怡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额娘,您别生气,我知道学这些番邦的语言并非正道,但是我也没耽搁学旁的,只是那个传教士汉文实在是太差,满文和蒙文又几乎不会说,我被他教的云山雾罩的,所以就索性学了他们的语言。”
思宁深吸一口气,这孩子,还真是会给自己惊喜啊。
她一把拉住了绵怡的手,沉声道:“额娘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多学一门语言也是一件好事,日后和人交流,也能更顺畅,那些番邦人也就不会骗你,想来便是你阿玛,也不会介意的。”
绵怡听了这话,笑着点点头:“您这么说我就放心啦。”
思宁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孩子,你阿玛是个保守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心里有数。”
绵怡一愣,许久他眼底泛起点点涟漪。
没想到额娘竟然察觉出来了,没错,他找那些人,的确不止是为了交流学问,他还有别的想法想要问一问那些人,可是这话实在太过于大逆不道,他压在心底,谁也不敢说,可是偏偏额娘看出来了。
她怎么会知道呢?
在绵怡心中,额娘就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后宫女子,不冒头,不拔尖,哪怕阿玛宠爱她,她也从来不会仗着这一点做出任何违背礼仪的事情。
他一直想,额娘难道真的天生就这样与人为善,不知人心险恶吗?
可是今日他终于明白了,其实额娘心里什么都知道,只是她从来不说。
这世上有的事,有些人,也不过是难得糊涂罢了。
思宁送走了儿子,看着绵怡离开的背影,她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这一刻会是这个国家发生变化的拐点吗?
思宁不知道,但是思宁希望是,因为那百年的屈辱,将这个国家,真的是伤的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