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过四次分手,前三次萧意的情绪分明在不断加剧,越来越阴森,越来越黏腻,越来越像是喷薄前火山地面若有若无的震颤……
但在第四次,他只是愣了下,然后笑起来说好。在好字说完之后,他又补充,“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是吗?”
萧意握住他的手。
“为什么没有区别?人和人是不可能一样的。他有过我的过去吗,他经历过我的痛苦吗?他那样顺风顺水的人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事业,家庭,爱情,他甚至拥有过你最完整的爱!”
萧意的声音的分贝在逐步攀升,他的声音很大却到了一个临界值缓慢降低。
他让江声听清他话音里的颤抖。
“公平一点好不好?分我一点好不好?”
“江声。”
他居然很认真地在喊江声的名字,让江声有些茫然和恍惚。
从认识以来,他对江声的称呼就只有零星几个。
落魄时候叫他江少爷小老板,发达了叫他阿声,中间没有一点点的过渡。
他紧紧抱着江声,拉过他的手贴在脸上,眼睫垂下来不让他看自己的眼睛。
作为一个擅长演绎各种情绪的人,眼睛是他的武器。在各种各样的时候,在不同的情况,他会露出担忧、温柔、期盼、悲伤……的眼神。
不让江声看,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够不够好看,还是说会因为太扭曲而让江声觉得丑陋……
江声的手心感觉到一阵阵的濡湿。温热的液体落在掌心的时候,江声没有反应过来。当眼泪在他掌心被气流带起凉意,江声才反应过来。
萧意的哭也不止一次了,但江声会把它们定义为哭戏。
他永远哭得恰到好处,好像是晕染情绪带动情感的一种手段。作为演员,他的表演是需要被看到的。那么,为什么这时候却又低下了头。
“我不喜欢痛的感觉。”
他轻声说。
“以前的那些伤疤,我用了很多种手段才养好。带给我伤痕和痛感的人,我一个都没有放过。圆规、烟头、砖瓦,那些东西砸在皮肤上断进血液里,我每分每秒都在想着要怎么才能杀了他们。”
“我讨厌那种痛。”
“为什么我唯独接受你带给我的痛?”
“为什么唯独你那么对我,让我甘之如饴,让我愉快,让我享受。你没有想过吗,阿声。”
“为什么觉得我和沈暮洵一样。”
这简直是侮辱。
“我明明……”
萧意是一个极少剖白的人,他很少表达强烈的浓烈的爱语。
尽管他在江声面前是那样一种下贱样子,但他犯贱的时候不会说爱,他的爱总留在清醒的时候、有人看的时候,戴上面具温和脉脉地说,说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是否是谎言,也许也算一种遮掩。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可笑可悲,不被爱的自怜带着命运对他的嘲讽,仿佛是一种必然。
因为……
看啊,哪怕在这种时候,他真的防线崩溃,隐约觉得心中下着一场暴雨,好难过的时候。
他也在想,如果这样的伎俩生效,下次可以再用。
当经营与算计成为习惯,他已做不到坦然。
他抬起头看着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