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第16章

狭室中,只闻吞咽声,气息轻重声。

静得落针可听。

烫得熔浆煎烤。

没有人回答张行简那个问题。

这本就是药物与理智的对抗。张行简不认为自己会输,可是他的对手——急躁、迫切、笨拙,偏又执拗。

舌上咬出血,呼吸方寸间。

“骨酥”此药,本是越是忍耐得久,爆发时越是难以控制。

他呼吸吞吐艰涩困难,既如惊弓之鸟一般无措,又如久逢甘霖一样流连。

他试图对抗这种本能,汗渍却早已湿了大半衣衫。

他试图睁眼,眼前被覆着的白布,阻挡了他的视线。

这十分不对……

他的喉结却在微颤,修颈白皙中透出血一样的红意,更加艳丽了。

沈青梧在黑暗中观察着他、欣赏着他。

她想用一种俯视的态度观望落难的月亮,但是他仰着脸任人欺凌时,那种忍耐后的不由自控,如同雪上绽放的血梅,不光灼了他自己,也让她冰冷的带着泄愤的神色怔住。

那样的神圣高洁,又那样的任人采摘。

登时,沈青梧心头如被巨锤重击,耳边金鼓翁鸣。

飘飘然间,魂已离体大半。

沈青梧与他贴面,试图强逼。她此时的感觉怎么说呢,像是在战场上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敌将,像是她终于能挥出刀,将对方斩至马下。

她眸中渐红。

赤意与血性闪烁。

沈青梧一手按在墙头,追迫他呼吸与齿唇时,更加没有章程,更加控制不住力道。

这样的酣畅,就像是——

她真想杀了他!

张行简发出极轻的喃声,紧接着便觉得肩膀猛痛,按在肩上那只手快要捏断他的肩骨。

即使药性占上风,但张行简从来就不会丧失理智。

他就在这一瞬间,判断出来人不可能是那位安德长帝姬。

那位帝姬即使要与他玩蒙眼游戏,也不会这样生疏却急切,荒唐又用力。那位帝姬,没有这样的力气。

张行简脑海中浮现一个人……

他心头一凛,舌根在这时被磨出血,拉回他飘荡的情绪。

他沉静片刻。

他要试探一下。

张行简闭上眼,慢慢抬臂,搂住来人。他动作轻柔,偏过脸寻找对方的气息,表现得如同沉溺忘情,忘乎所以。

他轻轻勾住女子后颈,揽住她。

沈青梧微停顿一下。

她没有来得及多想,因为这一次,是他偏过脸来亲她。

这种感觉似乎比单方面的夺取更易抚平她的急躁,她竟也会沉迷这种男女间的亲昵游戏。

她感觉自己在掉入一汪没有边际的深海中。

但是这种坠落的感觉,与她常年感觉到的那种窒息无望全然不同——深海中有吸引她的东

西,她不是无边无际一直坠落。()

沈青梧睫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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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看他面上乱发,看他眼上白布,看他额上细汗……

其实这种感觉,她有些享受。

但她在心中道,不过如此。

她想她得到月亮了,她不流连了,她可以把月亮抛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边亲昵,一边贬低。一时高傲,一时决绝。

黑暗中气息吞吐,缠了又缠,流连不舍间,沈青梧终于强逼着自己直起身,决定该离开了。

张行简在这样的气息交错间,拥着她,喃喃轻语,也如同细细品啄:“殿下将我当做什么?”

他拥着她,手勾着她后颈衣领。他发现了她的衣着不是华丽宫装,也摸出了她不是云鬓雾绕。他试图抚摸她面容碰触她眉眼,被娘子的手反握住,不让他乱动。

张行简浅笑。

他连笑的时候,颈下的脉搏跳动都快得厉害。

沈青梧则漫不经心地朝下瞥了一眼:她觉得他已受不了了,他还在说这些废话。如果不是她控着他,她都要被他表现的淡然骗了去。

沈青梧不禁生了好奇:难道张月鹿一直是这样的人吗?

沈青梧不禁恶劣地想,就让月亮一个人待着吧。

他会自己解决吗?

沈青梧要抽身而走,听张行简道:“殿下想我做情郎,何必用这种方式?我一贯悉听尊便,是分外随便的一人。”

他声音原本清雅,此时因药物而带些哑,那声音便低低地在人耳边吹拂。

沈青梧心头重跳。

她耳朵是被他气息撩得红了的。

但她不承认。

沈青梧在出神。

张行简一口一个“殿下”,她其实没什么感觉。她被他话中吸引到的部分,是他说的“随便”二字。

张行简在黑暗中等待,那拉着他手腕的娘子抓着他手心,在他手上写字。药性催促让张行简周身热汗,一时一刻对他来说都艰难无比,他却仍耐着性子判断她写的什么。

她写的话让张行简几分意外——“随便?”

张行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用“殿下”刺激对方,对方只注意到他自贬的“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