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宋晞已经半梦半醒地睁眼看了几次时间。
心里头紧张,怎么也睡不安稳。
钟表时针将要指向5点,她终于再无睡意,从床上坐起来。
宋晞妈妈不在阁楼,估计是宋思思又哭了,去帮张茜哄孩子去了。
回老家的行李已经提前打包好一些,整齐地码放在墙角。
宋家群和张茜给宋晞买了很大一袋吃食,怕在路上饿着,也给家乡亲朋买了塑封包装的烤鸭、帝都特产的糕点。
宋晞盯着那些叠摞在一起的箱和袋,愣了片刻,头脑不太清醒,竟然有些怀疑。
昨晚去裴未抒家门前送信封这件事,究竟是梦还是真实的?
学习桌上放着半碟烤栗子,散发丝丝缕缕的甜,气味带动记忆,把她拉回现实。
信封确实是送去了的,也约了他今晚见面。
对啊!今晚要见面!
5点06分,宋晞忽然慌忙从床上跳下来,跑去卫生间洗漱。
这是她用时最久的一次洗漱,以前都是图快,今天不同,要认认真真照着镜子,整理头发。
宋晞头发细软,昨天被理发师吹得很好看的造型,经过一夜睡眠,已经压扁。
她沾水梳了梳,效果寥寥。
这要是去上学,宋晞肯定早都放弃了。
找根发圈梳起来多省事儿。
但她今天有重要的“约会”,果断接了热水,洗了头发。
在卫生间鼓捣许久,吹头发也小心翼翼,生怕哪边风力猛了,吹得不好看。
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推门进来还吓了她一跳。
“晞晞,你怎么起这么早?”
宋晞妈妈有些纳闷,“学校不是放假了吗?”
“我......我睡不着,起来背英语!”
昨天剪完新发型,明明还觉得很好看,今天对着镜子无论怎么吹,好像都不太对劲。
再想想裴未抒的姐姐......
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只是随便把头发用抓夹抓起来,就能好看成那样。
宋晞灰心丧气地放下吹风机,最终还是翻了根发绳,决定把头发梳起来。
折腾了老半天,再从卫生间出来,也才不到7点。
离晚上约定的时间还有11个小时,宋晞找不到可事情做,只能真的拿出单词,背背英语。
心不在焉,效率自然也不高。
人还坐在桌前,心早都已经飘到网球场去了。
她有点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冬天的网球场还是没什么人,拦网旁堆着社区工作人员清扫的积雪。
裴未抒大概会穿着那件白色羽绒服,站在那边,或者坐在长椅上。
其实宋晞有些小算计。
她投放了近一个月的信封,每张都画了小蘑菇,试图唤醒裴未抒的记忆,让他想起那份拾到的复习资料,也试
图让他对写卡片的人产生好奇。
宋晞笃定地觉得,裴未抒看到卡片,是会去网球场赴约的。
毕竟他是那样礼貌又温柔的人。
终于挨到下午,宋晞拿出最后一张卡片,她在上面写:
“裴未抒,我喜欢你”。
这次的落款,不再是小蘑菇图案。
是她的名字,宋晞。
从未觉得时间如此缓慢龟速,下午4点,宋晞已经等不及,翻出衣服换上,故意没有穿绒裤,想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臃肿。
从写完这张卡片,到换衣服出门,再到走在去网球场的路上,宋晞胸腔里始终都吊着一种复杂感觉:
像2008年,她提着行李,站在车门边等待火车缓缓驶入帝都市站台;
像第一次她攥着稿件,走上学校领奖台,接过奖状,准备发言;
像张茜生产那天,她在家守着座机电话,看秒针一格一格滑过......
此时此刻的复杂感,是融合了这些情景中所有的紧张、激动、惊慌、忐忑。
这感觉让她步伐虚空,总觉得水泥路是软的,怎么踩也踩不到实处。
阳光却是不错的,像她遇见裴未抒那天,是万里无云的明媚天气。
网球场已经出现在视线里,宋晞攥着信封,步伐有些急。
她看见了裴未抒的身影,还没来得及激动,突然瞥见他身旁还有其他人在。
宋晞脚步蓦然一顿。
她隐隐记得,那个和裴未抒身高相仿的男生,是他的朋友。昨天在国际学校校园里,裴未抒就是和他在一起。
这场面和宋晞想象得不太一样,不安闪过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