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愚蜷起身子，尽可能地让自己整个身体，浸泡在盐水里。
波光摇曳。池愚在水底闭上眼睛。
苍白绝艳的容颜折射着水光，仿佛在深海中封藏了一万年。
仿佛静静等待着，有谁将他从水中抱起。
有谁，将他从沉眠中拯救。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这是人鱼？！】
【世界上居然还留存着活体人鱼吗？惊了，我以为他们已经全部灭绝了！】
【艹，全球大洋都污染成这样了，居然还有人鱼！……这人鱼是吃污染长大的吗？】
人鱼进入惊悚游戏的事，一传十，十传百。
池愚的直播间观众人数，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爆发式增长。
“队长……”
23号海岸线上，手持移动终端，闷在防护服里观看直播的队员们，终于忍不住开口。
“怎么办啊……大家都知道他是人鱼了……”
“……”白尽夜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终端。
画面中，池愚整个身体都浸泡在盐水里。
浴桶已经很大了，以正常人类的体型来看的话，同时容纳三个成年男性都绰绰有余。
可池愚光是那条鱼尾巴就足有3米长。他不得不蜷起身子，抱住鱼尾，这才勉强蜷卧在浴桶里。
宛若沉睡在母亲子宫中的胎儿。
柔弱，无助。
【啊啊啊啊这就是人鱼的魔力吗！入水之后颜值翻倍啊啊啊啊！】
【变出尾巴前我没想到一条鱼这么符合我的性癖，变出尾巴后……谢谢，我好了。】
【卧槽开屏暴击！这锁骨！这胸肌！这人鱼线！卧槽我悟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部位叫人鱼线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啊啊啊！终端脏了让我舔舔prprprpr】
【还有这尾巴！好好看！这应该叫什么颜色？银白色渐变成深蓝紫色……啊啊啊我词穷了！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同！！！我也觉得鱼尾巴好好看！！！3米长大尾巴！好想看他在深海里遨游！一定绝美！！！】
【前面的，这个颜色或许可以叫银蓝渐层？】
池愚变出鱼尾的瞬间，直播间就飘过去一大片弹幕。
惊叹于池愚颜值的同时，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他身上渐渐浮现的黑色斑块。
【啊……他身上好多伤。是污染病吗？】
【咦？是污染病？我还以为那是黑色纹身……】
【艹，不愧是美人。就连污染斑块都被人当成纹身……绝了。】
直播间人数不断蹿升。
很快地，直播间标题后的小火苗，就变成了一个大火苗。
【恭喜玩家池愚，直播间观众首次突破万人！】
【奖励积分点数100PT，请玩家再接再厉！】
池愚在水中睁开眼睛。
只是变出鱼尾，就吸引了这么多观众？
新的奖励100PT入手，池愚毫不犹豫，在系统商城里兑换了一个F级的污染清洁剂。
【污染清洁剂】
【物品分类：回复类道具】
【物品等级：F级】
【使用效果：减少污染度100】
【是否可带出副本：是】
池愚目前的污染度是8721。这种程度的污染，相当于无防护暴露在黑雨中承受数年侵蚀。
如果换做人类，早在污染度超过1000的时候就会浑身溶解而亡。
若非人鱼体质特殊，池愚也早就死于重症污染。
……通过观众人数成就来刷PT，效率有点低啊。
把玩着凭空出现在手里的清洁剂，池愚淡淡地想着。
忽然间，一股熟悉的灼痛感从内脏深处燃起。
池愚皱眉，下意识地克制着痛楚。
他整个身体仍旧蜷缩在水底。
眉头紧蹙，薄唇微抿。俊美的容颜上，隐隐显出痛苦之色。
【咦？他怎么了？】
【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直播间里的观众正在发问，却见一丝血红，从池愚嘴角渗出。
【！！！】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吐血了！】
池愚仍然紧闭着双眼，满脸隐忍神色。
他抱紧自己的鱼尾，蜷缩在水底。背脊线条优美，却在微微颤抖。很显然正在忍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咳！……”
无论他怎么努力，喉头血腥却克制不住。他又咳出一大口血来。
鲜血混杂着内脏碎片，迅速在水里晕染开。
浴桶里的水很快变成了桃花般的淡粉色。血腥气涌入鼻腔，污染腮膈，池愚被呛得不住咳嗽，被迫从浴桶里站起来。
他试图离开浴桶，却忘了自己仍是人鱼形态。
虚软的鱼尾支撑不住身体，他刚一起身，却又重重跌回水里。
水花四溅，淡粉色的血水映着人鱼格外苍白的面容。
明明是呆在自己最为熟悉的水面下，人鱼却窒息般地张开嘴，鲜红舌尖吐露，像被看不见的手掐住喉咙。
修长手指痉挛般地抓着浴桶边缘。
人鱼眼瞳里水雾弥漫。像是难受得狠了，又像是生理性的泪水。
他就这样，挣扎着从浴桶里爬出。
噗通！
整条人鱼从浴桶边缘滑落，重重砸在地面上。
鱼尾溅出一大滩水渍。
【！！！】
【天！他这是犯病了吗！】
【卧槽卧槽卧槽！我才注意到，他的污染度有八千多！八千多！！！这特么……我之前不小心淋到一点黑雨，污染度210，我都高烧了十几天差点死掉！八千多！他得有多难受！】
【什么？！八千多的污染度？亏他还能活着！……他居然还在单人打本！】
【我的妈，我都要哭了！怎么这么惨！没有海水只能自己配盐水将就着泡泡也就罢了！结果还吐血吐到整桶水都变红！这是什么人间惨案！呜呜呜心疼死了！人鱼快来我们基地！我保证天天给你换水！！！】
池愚看不到弹幕，并不知道直播间里观众的反应。
他本来无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奈何污染病发作起来毫无征兆。他这个吐血的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生理性的泪水晕湿了眼角，池愚随手一抹，看了眼属性面板。
【hp：11/120】
还好，污染病并不影响他在游戏里的hp值……
池愚深吸一口气，慢慢从地上坐起来。
他随手捞过衣物，遮盖住湿漉漉的身体。
身上还残留着血腥气，池愚脸色苍白，已经无暇去顾。
他再次打开物品栏，拿出那瓶F级污染清洁剂。
拧开瓶盖，池愚仰起头，把清洁剂一饮而尽。
F级清洁剂只能减少100点的污染度，对于他八千多的污染来说，聊胜于无。
不过，污染度的下降，多少让他好受一些。
池愚缓缓撑起身子，重新变出人类双.腿。
尽管已经用双.腿支撑，身体却仍有些不稳。他摇晃了几下，不得不抓住浴桶边缘，这才没让自己摔下去。
【啊啊啊这样不行啊！污染病太重了！内脏已经开始溶解了，照这样下去应该撑不了几天了吧！】
【救命不要啊！好不容易见到的人鱼！而且搞不好是世界上最后一条人鱼！怎会如此！怎么能就这样得污染病病死！！！】
【人鱼没有清洁剂了吗？继续喝啊！八千多的污染度肯定不行的！！！你这样明天早上说不定连床都下不了！还怎么打副本！！！】
【等等，人鱼手里不会只有那一瓶清洁剂吧？还是F级的！……完了完了，我都忘了人鱼是新人！这是新手本啊！他哪有那么多PT换清洁剂！】
【而且他没有队友！艹，这条人鱼不会没有归属吧？？不然怎么没人给他治病，而且放任他一个虚弱人鱼自己进来打本？！】
“提示，收到来自观众‘纯黑花朵’的营养液10瓶！“
“恭喜您达成成就：【第一瓶营养液】。奖励积分点数10PT，请玩家再接再厉！”
池愚一怔。
“营养液？”
又是上辈子没听说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