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从杭州出发,傅嘉树这个人肉导航不行啊!中间门还指错了方向,这个年代不像上辈子道路四通八达,拐来拐去,差点儿迷路。
幸亏半路上拦住了一辆卡车,也是到湖州的,跟在那辆卡车后,总算是稳稳妥妥地开进了吴兴县内,找了个加油站,给车子加满油。
到了这里,秦瑜就认得路了,毕竟原主妹妹家里还是有几百亩田地的,平时母亲也带着她出来收租,边上大片大片一人高的桑田,都是用来养蚕的。
秦家就在前面的小镇上,一条小河从小镇中间门穿过,秦瑜开车进去,车子开在弹格路上对屁股是一个考验。
“等我那天做了汽车,我一定要把这个悬挂系统好好改一改。这也太颠了。”
“我以为你享受这样的感觉?”
享受个屁!秦瑜正在骂骂咧咧中,秦瑜看见迎面而来一大一小两个人,这不是大伯的大姑娘吗?
如果说对秦家还有谁有点儿好感,就是这位大姑娘了。秦家好像一直在生姑娘,无论是大伯家一下子生了三个姑娘,才有了两个儿子,还是说他们家也就她一个姑娘,三叔家里也是前头两个姑娘后面才有了一个小子。
除了他们家,她妈怀孕很是艰难,滑胎了几次,好不容易才得了她一个,所以父亲就不想再要了。
回来,回来!总之,这个堂姐虽然是大伯家的,但是从小就不被重视,脾气还特别好,她没出嫁之前,进出见了母亲总会叫一声:“二婶。”
后来母亲知道她被大伯安排嫁给了一个小丝商的儿子,倒是替她高兴了一阵子,至少这家人都和气,这位堂姐夫脾气也好。逢年过节,给她爹娘送礼,总是会来她们家一趟,也送上一份。虽然娘俩不缺这点东西,但是这是一份心意。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堂姐夫出去贩丝,路上遇到劫匪,货没了,命也没了,一家子顶梁柱没了,孩子还小,家里公公还常年要吃药,这个家倒下来用不了几年。
母亲在的时候,总是接济点钱给她,后来得知母亲病重,大伯和三叔露出獠牙,逼母亲拿钱出来。
大堂姐向来软弱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过来帮着原主妹妹一起陪夜,被大伯和大伯母不知道骂了多少回。
秦瑜停下车,推开门:“大姐姐。”
听见这一声,闷头走路的秦金娣转头,她见车子里出来一位穿着时髦的小姐,她身边的孩子一声惊呼:“雅韵小姨。”
“长庚。”秦瑜叫着孩子,往前走去。
走到大堂姐面前,见她脸上还有泪痕,问,“大姐姐,碰到难处了吗?”
秦瑜开车穿到膝盖的旗袍,虽然脚上有长筒袜子,这到底是大冬天。
傅嘉树拿了她的裘皮大衣过来给她披上:“小心着凉。”
秦金娣摇头:“没什么?”
“家里没米了,我妈去问外婆要点儿米,外婆已经给我妈几罐子米了,给了我一个鸡腿,被外公
发现了,外公抢了我的鸡腿,米也不肯给我妈了。”长庚倒是把话说清楚了。
“上车。”秦瑜跟大堂姐说。
大堂姐抬头看她,秦瑜伸手拉着长庚的手,被孩子的手冻得一个哆嗦,说:“长庚,跟小姨上车。”
孩子被秦瑜拉着上了车,秦金娣只能跟着上车,等娘俩坐好,秦瑜把身上的裘皮大衣脱下,给娘俩:“先盖上,取取暖。”
“我们去城里,给你们娘俩添几件衣服。”
“雅韵,不用了。”秦金娣说。
傅嘉树转头:“大姐,没事儿。”
秦金娣猜这个可能是妹夫,但是一直以来不是都在说,妹夫不待见雅韵吗?怎么突然就这么和颜悦色了呢?
秦瑜这才想起忘记介绍了看着傅嘉树,跟长庚说:“长庚,这是你小姨夫。”
“小姨夫。”
秦金娣一听,还真是妹夫?
“长庚,还没吃饭吧?”
秦金娣先出声:“雅韵,不用麻烦。”
“不是带了糕饼吗?先让大姐和长庚吃一口?垫吧垫吧?”傅嘉树问秦瑜。
秦瑜停车,傅嘉树下车去拆了一盒子糕饼递给娘俩:“吃吧!”
秦金娣接过糕饼,这小夫妻俩不是很好吗?
傅嘉树上车,秦瑜掉头往城里开,幸亏吴兴县也算得上繁华,年初二虽然很多铺子关门了,但是因为国民政府说要取消旧年历,所以要求商家都正常营业,城里倒是有不少店铺开着。
刚才听长庚说是来外公家里要点儿米面,秦瑜催着秦金娣去粮铺,秦金娣确实家里解不开锅了,就带着去了,见妹妹一下子要了五十斤的米,二十斤的面,急得秦金娣在边上叫:“雅韵,不要了,真不要了!”
“听我的。”秦瑜说。
傅嘉树只管帮忙搬:“听她的。”
边上的布庄里经销着海东的布料,秦瑜一下子给扯了几大块,看着娘俩穿得这样单薄,估计家里被褥也都没有,索性隔壁要了两床棉花胎。
秦瑜这才问了大堂姐,让她指路去她家。
车子开到一个巷子口,没办法进去了,秦瑜搬棉花胎,傅嘉树扛米面,娘俩拿买的零零碎碎的东西。
大堂姐的家在城里,是前面商铺后面一个院子的结构,此刻铺面打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