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林舒月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她也不急着走了,转身回单位。
整个公司里,她跟李明芳的关系最好,且李明芳是个特别善于交际的人,整个五层楼甚至别的楼层都有跟她一起讲八卦的朋友。
林舒月登录企鹅账号,给正在埋头干活的李明芳发了条消息。
李明芳过了两分钟才回复她。
之后朝她这个地方看了两眼,跟林舒月对上眼后,她率先朝外走。
林舒月跟她已经很有默契了,便也跟着走出去。
两人在公司边上走廊的角落说话,小何凑头看向她们,朝她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是在说有领导过来,会给她们提示的意思。
“赵主任说要带你去参加晚会了?”一出门,李明芳就问。
林舒月点头:“他说要带我去,我拒绝了。”
李明芳松一口气,而后道:“这件事情其实知道的不多。赵主任经常参加这种商业性质的聚会,他们在聚会时,都会带一些漂亮女孩。”
“赵主任带的大多是从外面找的姑娘,但也有咱们公司的。”李明芳小声地道。
“那是发生在三年前的事情了,咱们公司来了个特别漂亮的前台,是川省的,白皮肤大眼睛,笑起来嘴角有个小小的梨涡。”李明芳至今对那个姑娘的记忆还很深刻,因为她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
“她叫容梨水。在她被赵主任带去参加晚会后不久,就从公司辞职了。我后来遇见过她一次,她跟以前已经一点儿也不一样了,她穿着一件紧身裙子,头发卷成了大波浪,就跟八九十年代的香江明星一样。”就是因为前后反差太大,李明芳才会在三年后,对她记忆依旧很深刻。
“我交友广阔你是知道的哦。我听别的公司的人讲。赵主任点去的那些小姑娘,大多都是帮那些老板带的。他在把那些小姑娘带走后,多多少少都会得到一些好处。”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李明芳对赵主任这样的谄媚小人十分看不上。
但她只是美术部的一个小员工,报社的工资比她在外面的公司工资高很多,正常情况下,李明芳并不想跟这种人对上。
更何况她来公司三年了,赵主任带去参加晚会的公司姑娘只有容梨水这一个。
但这次他要带林舒月去,那李明芳就得把这些事情跟林舒月好好说一说了。
林舒月以前便听说过职场皮条客的事情,但她还是第一次遇到现实中的,她现在生气的不是赵主任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的事。
林舒月比较在意的是袁淑珍刚刚跟她说的那句话。
“阿芳,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这些姑娘是不是都是自愿的?”林舒月坚决维护女性的所有权益,她反对以任何目的、手段违背意志的人。
李明芳点了点头:“你等等,我帮你问一问。”
两人随即一前一后的进办公室。
李明芳有一个企鹅群,里面的人都是在鼎生
大厦上班的热爱八卦的女孩子,她们的群添加的人并不多,但几乎每一个公司的人都有。
此时已经十一点多,正是忙完一个上午的工作,正是轻松筋骨的时候,李明芳的消息一发出去,便得到了许多回复。
很快,李明芳就讲这些回复截图发到林舒月的企鹅号里。
在别的公司,赵主任在外面兼任皮条客一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鼎生大厦里某些公司的老板,跟赵主任的来往也十分密切。
林舒月一张张的看着这些截图,不愿意的姑娘,占了大部分。
林舒月朝赵主任的办公室看了一眼,赵主任正在跟人打电话,他用的是私人手机,打电话时满脸含笑,时不时地点点头头。
林舒月的手放在键盘上,一行字出现在她跟李明芳的私人聊天对话框中。
远山的月:知道这些姑娘是从哪里找的吗?
芳芳芳芳:大多数是艺术学校,也有少部分,是从各行各业物色出来的。
林舒月正想说话,李明芳又发了一串数字出来,李明芳说,那是容梨水的企鹅号。她们三年前就加过好友。
在容梨水离职后,这个企鹅号就再也没有亮过了。但是李明芳说,她曾经看到过两三回,容梨水改日志。
林舒月点击了添加账号。但一直没有验证通过。
午休时间到,她跟李明芳一起去食堂吃饭。
赵主任已经从公司离开,并且下午没有回来上班。
在下班前,林舒月发给容梨水的账号被通过了,林舒月斟酌再三,发了个消息过去。
那边几乎是秒回信息:见面聊,我在冰凌咖啡等你。
冰凌咖啡就坐落在这一片,比起林舒月上回跟杭嘉白去过的那个咖啡馆,要高档许多。
林舒月跟她约了时间,就在五点半。
现在已经五点,从这个地方走到冰凌咖啡,正好是五点半。
林舒月记下容梨水发来的电话号,便从公司离开,李明芳今晚要加班,无法跟林舒月一起下班。
林舒月推开冰凌咖啡的玻璃门,一股咖啡香味传入鼻腔。
穿着西装的男服务员走上来,十分礼貌地问:“请问几位?”
林舒月环顾一周,这里的环境极好,屋内绿植格外的多,每个座位之间都离得有些远,并且还有竹子隔着,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谈话的隐私,店的中间有一个圆形的舞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正专注地弹着钢琴,悠扬的音乐传遍咖啡馆的每一个角落。
“我找人,姓容。”
“好的,这边走。”服务员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林舒月上了二楼。
二楼靠墙的卡座中,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漂亮姑娘正百无聊赖地靠着,她染了红色指甲油的指间中夹了一根白色的香烟,她将香烟放到红唇间轻轻一抿,随后吐出一阵白色的烟圈。
男服务员把林舒月带到地方后,林舒月点了单,他转身下楼。
她对面的容梨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等服务员走了,她才开口:“你长成这副模样,赵兵就没有要带你去参加晚会?”
声音柔美。
林舒月给容梨水发过去的验证消息里便说了自己的名字,单位跟职业。
“他今天想带我去。我拒绝了。”林舒月道。
容梨水怔了怔,定定的看了林舒月好一会儿,才似笑非笑地开口:“拒绝了啊,挺好的。”
她又抽起了烟,纤细的手指将烟圈弹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按理来说,咖啡馆是不许抽烟的,但容梨水是特例。
“你找我,是想问什么?跟赵兵有关?”容梨水不耐烦跟林舒月打机锋,直奔主题。
“是。我的一个朋友跟我说,让我小心他,远离他,他每次带去参加晚会的姑娘,最后都被人带走了,有一些姑娘是自愿的,有一些姑娘不是。”
林舒月继续道:“我问了一个同事,她说你是公司里唯一一个被赵兵带走的姑娘,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
顿了顿,林舒月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容梨水将烟头摁灭:“没什么不愿意说的。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但在说之前,我有些话想问你。”
“林记者,我看过你写的文章,就是在电视台的‘说天下’播的那篇文章。你真的觉得,一个女孩被男人侵/犯,不是她们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