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很糟糕的东西。”
其实红蓼心里知道,云步虚什么都没做也没说过,他没什么错。
但事情的结果确实让她开始患得患失,妄自菲薄。
说到底,她也不是怪云步虚,是怪自己罢了。
怪自己不够坚定,怪自己不够冷血,怪自己不该……心痒痒。
红蓼这里郁郁寡欢没话说,啸天倒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他一见着她,就把云步虚给出卖了。
“大王,您一定不知道道祖见我时说了什么!”
他把云步虚找他取经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还提起了之前看到的八卦。
“圣人不愧是圣人,为了达成目的对自己下手真狠,那一身伤那么重,我一个小妖都能感觉得到,可他就是硬挺着不让见尘真君给他疗伤啊,还说自己什么事儿都没有好得很,鬼才相信好吗?为了惹大王怜爱做到这种地步,倒是颇见几分对大王的真心实意~”
“大王您是没看见,见尘真君还想硬来,直接被道祖扔了出去,摔了一个狠狠的跟头,那表情,精彩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红蓼一字字听在耳中,表情越发压抑。
啸天凑过来说:“大王,我告诉您这些,您自己知道就行了,他用心是好的,但您也不要被他那点小花招再给糊弄了。”
再干出什么脑袋栓裤腰带的事情来。
他毕竟还是站在老大这边儿的,让云步虚有点招术伺候好大王不错,但也不能让大王真的中招。
红蓼今日话特别少,她因啸天的话联想到云步虚走之前,还是没有给她不疗伤的明确回答。
真的只是为了啸天口中的博她怜爱吗?
肯定不是。
肯定还有什么真正的缘由。
红蓼突然就想到了道圣宫弟子们对她的反感,好像有些明白云步虚为何这么做了。
若他们知道他伤得有多重,肯定会她印象更差。
到时候哪怕她和云步虚真的成了亲,做了道祖夫人,也得不到他们什么好态度。
就连这次去妖界,云步虚给道圣宫的回答也只是时机难得,突袭致胜罢了。
弟子们自然是不信的,尤其是长老们。
道圣宫大长老萧梦寒便说:“若真如圣人所说,出发之前必会先知会我等,绝不会连夜带着一只狐妖前往。如此鲁莽冒险,不顾自身安危,显然是有什么迫切需要达成之事。”
() 她猜测着:“妖王掌握妖印,控制所有妖族,恐怕是因那狐妖被压制了,圣人才会……”
大长老说到这里已经猜中全部真相,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大家都是道圣宫的核心人物,脑子不是摆设,沐雪沉事发时就已经将内情猜得差不多,他们自然也不会毫无察觉。
云步虚没有任何反应。
他神色淡淡,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打断萧梦寒的话,更没有动手,可其他人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怎么。”云步虚漫不经心地扫了扫高台之下,“继续说,怎么不说了?”
大长老看看周围人充满希冀的眼神,闭了闭眼,豁出去般跪拜下来:“圣人便是不悦,便是处死臣下,臣下今日也要说下去。”
她抬起头来,神色坚定,不卑不亢:“圣人可知那日雪仪真君带众弟子前去阻截冥皇和魔尊有多么凶险,为了一只狐妖……”
“沐雪沉。”
云步虚忽然唤了沐雪沉的名字,后者愣了愣,上前一步:“弟子在。”
“吾可曾命令你前去阻截冥皇和魔尊。”
“……不曾。”
云步虚朝大长老微勾嘴角。
大长老萧梦寒已经七千岁,虽比不得三位亲传弟子和云步虚关系密切,却也是道圣宫里的元老了。
她一心一意为六界太平而努力着,从前最是佩服尊崇道祖,如今也是最无法理解道祖。
听得沐雪沉说云步虚不曾下令命他们前去帮忙,大长老神色尴尬了一瞬,有些无奈道:“圣人确实不曾下令,可圣人也很清楚,我们绝对无法对您的安危坐视不管。”
大长老不断给沐雪沉使眼色,希望他兑现承诺,她都不怕死地给他开好头儿了,他还不快接下去?
沐雪沉闭了闭眼,在云步虚压迫感极强的灵威之下,咬着唇躬身一拜。
“弟子有些话想单独跟师尊说。”
大长老顿时肩膀一松。
这场谈话确实也无法进行下去了,由沐雪沉来结束也刚好。
云步虚起身便走,看都没看台下众人一眼。
沐雪沉被众人寄予厚望,长舒一口气跟了上去。
云步虚走到后殿,在他跟上后道:“给你三息时间。”
……时间当真是紧迫。
沐雪沉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不由自己开口最好。
“师尊肯定已经知道,当初令弟子在青丘险些中招的就是红蓼。”
他对红蓼的直呼其名让云步虚皱了一下眉,沐雪沉从善如流地改口:“师娘。师娘曾与弟子有过几面之缘,她在弟子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着实与面对师尊时不太一样。鉴于青丘曾派出过莲绽意图引诱师尊堕落,今日师尊不妨也更谨慎一些。”
云步虚缄默不语,沐雪沉顶着压力恭顺道:“弟子不敢妄言师娘,还请师尊自己看吧。”
他拿出一颗泛着金光的珠子递过来:“这里面是师娘与弟子从第一次见面,到最后一次见面的全部记忆。”
这是他想出最公平的方法了。
既不带他的偏见,也兑现了承诺。
将一切交给师尊自己判断,也更加稳妥。
金珠乃道圣宫的法宝之一,可以当留影石用,也可以将重要的记忆存放其中,因做不得假,常被戒律殿使用。
云步虚盯着那颗金珠,突然想到在无上天音里看到的那些画面。
他面不改色道:“吾为何要看。”
沐雪沉:“……”
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出现了。
是啊,为什么要看?
凭什么他给了,师尊就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