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风和雪酥都出去了,就在隔壁的屋子守夜,有什么事只要喊一声就好了。
她屋里亮着一盏小灯,透过床帏能看见跳跃的火光,映在布上成了一个小圆圈,看着有股暖意。
燕明荞轻轻翻了个身,她这会儿睡不着。
雪酥刚才和她说,只要是女子,都会这样,有人来月事肚子会疼,也有人不会,让她不必忧心。
雪酥还说这也是好事,意味着长大,和掉牙差不多。然后还说了一些和男女长大的事,声音很温和,那会儿她也躺在被窝里,静静听了许久。
燕明荞现在虽然肚子不疼,也没哪里不舒服,可就是感觉和平日不一样。
她会过分注意自己的肚子,不敢动,还有点想家。
燕明荞这些年被养得很好,除了掉牙吓了一跳,闹出个乌龙来,根本没有生过病。
所以尽管这个时候身子不难受,可她还是难以抑制地想母亲。
她又轻轻地翻了个身,都十三岁了,还想什么想,她都长大了。
还是想想晚上吃的小鸡炖蘑菇和烧鸭吧,可真好吃。
虽然来月事,好像没影响胃口哎。
明天早上好多吃些,雪酥说月事得来六七日,期间不能碰生冷之物,辣的也要少吃。
她会管住嘴巴的。
不过荞安轩的厨娘做菜总是清淡些,不像庄子给做的油汪汪的,没这么香。
但这样的菜也不能多吃,总吃对身子不好的。
今日白天抓的小兔子,也不知道吃没吃草,不过她该放心,顾言既然答应了,肯定会把兔子养得很好。
顾绵有来月事吗,从没听她说过。
雪酥说这阵子可能会胸口痛,也不必急的。好像不太一样,就像二姐姐三姐姐她们,还有年纪比她大个一两岁的小娘子,身子都是玲珑有致,有起有伏的。
燕明荞这般胡思乱想着,睡前脑子里想的最后一件事是——晚上喝的那碗红糖姜茶,可真辣真甜。
第二天,天气晴朗无云,十分明媚。但燕明玉明显感觉妹妹蔫巴了许多,一问才知道是来月事了。
在庄子肯定没回府舒坦,燕明玉道:“要不然咱们今天吃过早饭就回去?”
燕明荞使劲摇了摇头,她早起过来坐下后就没换过姿势,“不了不了,还是等过几天再回去吧,姐姐,我不难受。”
是真不难受,但也是真不想动。
燕明玉觉得来月事肚子不疼,还挺好的,她刚来的时候还疼过两次,不过在府上吃得好不着凉,事事都有下人做,慢慢就不疼了,如今比以前身体还好。
不过还是在当心些,到夏天别贪凉,如今草莓这些,少吃为妙。
燕明玉嘱咐了几句,燕明荞点了点头,自己的身子当然是自己操心,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嘴馋。
但今日就别指望去打猎、骑马了,本来昨日没过足瘾,今天还想再去看看呢。
这下可好喽。
她现在是能不动就不动。
燕明玉瞧着妹妹规矩的样子有些好笑,本来妹妹都是在外人面前才这样,如今规规矩矩的,当真端正。
“你也不必这样……”等慢慢就习惯了。
燕明玉话音未落,就见晴风走过来,说隔壁庄子的顾公子,邀姑娘去打猎。
燕明荞先对姐姐道:“必须这样!”
她转头对晴风道:“你去回了吧……多谢他昨日帮忙,今日我不去了,等回盛京了,我再找顾绵看兔子。”
晴风行了礼,去回话了。
燕明玉又笑了一下,燕明荞就道:“二姐姐,你可不能再笑了,总是笑我怎么行。”
“好了好了,不笑了,若是想回去了直接说,也不必在庄子住这么久的。”
燕明荞轻轻点了下头,“嗯。”
而另一边,顾言知道燕明荞今天不去打猎,让小厮把准备好的弓箭放下了。
猎物已经够多了,吃都吃不完,何必把山林里的都给打了。
小厮去放弓箭,顾言又把人叫住,“等会儿,你拿一个竹筐来,再拿把镰刀,咱们去割点草。”
“公子,喂兔子?”
顾言:“不然呢?”
他吃吗,他又不吃草。
顾言本来就放月末这两日,只是正好赶上农忙假,才能来庄子看看,也不好久待,回去还要温书。他今天下午就回去,秋闱在即,要好好准备。
但他真没想过能在这儿遇见燕明荞。
养只兔子也挺好,给养得白白胖胖的。
割了草,顾言下午便带着兔子回太傅府了。
顾绵没想到兄长会带只兔子回来,更没想到,这只兔子还是和明荞一起抓的,顿时觉得兔子又白又美,还好看。
“你怎么没叫我一起去呀!你怎么没让车夫回来接我呀,这样我也能去抓兔子!”顾绵拿着草叶子逗兔子,心道,这白白净净的真好看。
顾言轻飘飘道:“早前问你,是你自己不去的。”
“那你就不能多问几次吗。”顾绵瘪了瘪嘴,她又道,“明荞还在那儿吗?我现在去还来得及吗?”
顾言:“不知。”
这回书院放假赶上农忙,兄长真是去种地的,说什么不耕种不知粮食珍贵,这几日书院的学生和世家的小娘子都去城郊踏青了。
踏青和下地哪个好还用选吗,她就没去。
林毓婉还邀她去呢,去了也没什么意思,早知道就去庄子了。
算了算了,等明荞回京之后,她们再一块儿玩吧,到时候一起去采草叶子喂兔子。
小兔子真可爱。
只不过顾绵刚摸了两下,顾言就把兔子和笼子一起抱走了。
顾绵:“三哥?”
顾言道:“兔子有我的一半儿,还有明荞的一半,你想要自己抓去。”
顾绵对着兄长的背影大喊,“哎!”
她上哪儿抓去呀!
书院放假,三月份的最后两天,燕明烨也休假在家。
章辛媛有孕了,他在家陪妻子,正是新婚燕尔,两人柔情蜜意。什么都不缺,府上弟弟妹妹也不用他们二人操心,正应了那句话,心大的人烦心事儿少,两人每天都乐呵呵的。
章辛媛虽然总叫燕明烨读书,但心底里对科举官位没那么大的执念,只是希望夫君能上进些,别成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燕明烨如今这般,她就很知足了。
不过,做儿子儿媳的也会操心家里的,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会。
章辛媛也是听下人说,说三公子放假这几日总是出去。
她也是听燕明烨的话才多留心这个弟弟。
这两年,燕明泽虽然安分守己,但燕明烨对他一直有防心,和妻子说时也是小心三房的。
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燕明烨说道:“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三房的丫鬟少理会,有事找大嫂和母亲,实在不行找五妹妹。”
是怪,以往这个时候他连院门都不出,光在家里温书,一连出去两日,谁知道他在做什么。
章辛媛道:“用得着你说!快给我捏捏腿,有孕之后腿酸得厉害。”
燕明烨道:“这不是才一个多月吗?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让你捏你就捏,废什么话呀,快点儿!”
燕明泽这两日的确总出去,不过是和同窗们一起,踏青赏景,作诗论学。昨日他见到了黄芷心一行人,不过他未上前搭过话,就当是把普陀山的事忘了。但是他能感觉到,黄芷心的目光总往他身上放。
鱼已经上钩了。
黄芷心的确对燕明泽很有好感,尤其是燕明泽这种冷清清的态度,让她总想看他。只不过他好像把普陀山上的事儿给忘了,就她一个人在胡思乱想。
燕家公子还记得他在普陀山上帮过她吗,可能早就忘了吧?
当时三个人,也未见得看见她了。
不过,黄芷心虽然有些动心,可是家教良好,也做不出上前去搭话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