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流水从高处飞流而下,落入深潭,发出坠玉般的声响。叫人分不清是瀑布坠落的轰隆水声,还是大殿里叫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向来温润清俊的容颜染上了叫人心生摇曳的红。
宗洛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定然满身是汗,像一只熟透的虾子。
当然,虞...
北洲也好不到哪去。
汗水顺着这人高挺的鼻梁滚落,将那张昳丽容颜染得愈发魔性。
即使什么也不说,身体也足够诚实。
那种源于血肉,甚至更深处的吸引,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身周。
他们渴望彼此,太久太久了。
爱恨交织在一起,任何一种都比单独的爱或恨要更加来得深刻。
这不是第一次,只是这定然是做到最后的一次。
宗洛头一回凑这么近,这么认真地看虞北洲的眼睛。
这双眼睛深邃看不见底,比大荒色泽最美的黑玉更加美丽,充斥着足以将他燃烧殆尽的欲.念。
不知是这人身上衣物色彩太过浓艳还是错觉,瞳孔最深处竟似乎泛起一点同色的殷红。
青年鸦羽似的睫毛敛下,投射出诡谧阴影。察觉到他的视线,定定地抬眸,同宗洛对视一眼,蓦然勾起一个甜腻的笑容。
这个笑容蛊惑到了极致,危险到叫人头皮发麻。
下一秒,坚硬滚烫的太阿剑轰然出鞘。
老练的猎手瞄准了自己的猎物,射出拉成满月般的羽矢。
“嘶——”
宗洛忍不住痛呼出声,抓着殷红衣襟的指尖也泛了白,低声咒骂,差点没一巴掌蹬扇在虞北洲脸上。
这个臭弟弟!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很难想象,这句脏话会出现在一向恪守礼节的大渊太子身上。
他抬脚去踢后者,反倒被人攥住指尖,弯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显然,流血和疼痛只不过是为虞北洲助兴。
他狭长的眼尾愈加潋滟。
大荒十大名剑岂是浪得虚名?
太阿邪剑出鞘而来,一击得手,毫不留情,残忍地将猎物钉在惊怖悚立的剑上,宣告着胜利和占有。
剥开虚伪的温情,这本就是一场源自彼此吸引的掠夺。
白色的长发无力地从后背泄落,同黑发纠缠在一起。
(没有任何脖子以下描写,全是氛围感,求求审核大大明鉴,给您拜个好年了好人一生平安)
没有丝毫预兆和准备,更没有适应期。
狂风裹挟着骤雨,如同急促的鼓点般落下。
带来的是仿佛生生劈开的疼痛和血腥。
又是一个吻。
同先前那两个吻都不同,这个吻满是情涩的味道。厚重,压抑,绵长,几乎将人生吞活剥。
两个人从大殿的最顶端滚到台阶台柱下。
实在是让宗洛痛了,后者直接就是一拳揍过去开打。于是两个人的位置来了一个颠倒调换,虞北洲便顺其自然倒在地上,含笑仰头看着白发太子。
红衣青年后背满是纵横交错的,被指甲挠出来的深深的血痕。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连带着这份痛楚,全部还给了宗洛。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话语。
静寂的大殿里只有压抑的喘息,口干舌燥。
他们急切地渴望着对方,像大荒上两头...
处于求偶期的异兽,在这个空旷无人的大殿里滚来滚去,将痕迹和汗水洒落在每一处,肆意欢.好。
好像这样,便能天荒地老。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就算经历这么多,横贯在他们之间的沟壑也从未减少丝毫。
没有开诚布公的谈话,连自己的付出都不约而同骄傲地瞒下。
然而到底抵不住跨越生死,再度相见。
如同两颗彼此吸引的火星,爆发出最灿烂的火光。
往日都是虞北洲一个人疯,这回,抱着他尸体独自走过大半个卫国的宗洛也疯了。
在这个远离朝堂,远离军营,远离世俗与世隔绝的山谷,他们咀嚼着刻骨爱恨,放下那些束缚在身上的东西,抛弃一切顾虑。
没有什么大渊太子,大渊北宁王;更没有什么鬼谷师兄弟,狸猫换太子;只有两辈子的纠缠痴嗔,求不得,恨别离。
放纵,贪欢,只为求得片刻沉沦。
正如虞北洲所说,春宵苦短,谁又会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