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56老狐狸(1 / 2)

荒腔 咬枝绿 7442 字 4个月前

八月份,钟弥回了一趟州市。

一是胡葭荔要订婚,二是她一整个夏天忙忙碌碌都没有回家。

章女士打电话说她找的工作一份比一份忙,现在连回老家做身旗袍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问她平时辛不辛苦。

好在章女士见到钟弥真人,还算满意。

上下打量后,露出笑说,本来以为你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好吃,睡不好好睡,过年在家养起来的一点肉,到夏天肯定又瘦完了。

没想到,钟弥看着像过好了。

钟弥摸摸自己的脸和腰,问是胖了吗?

淑敏姨替她把行李送到楼上,接着话说:“不胖!半点不胖!再长十斤肉才刚刚好,你们现在这些小姑娘,一个劲减肥,瘦成那样哪好看了,年纪轻轻,皮包骨头,瞧着显苦相,有点肉才好看呢。”

肉眼不实。

隔天上午钟弥跟着章女士一块出门,宝缎坊的老板拿皮尺环身一量,本子上记录的数据不会有假。

钟弥的三围比较去年夏天都往上增了些,腰围浮动最小。

长袍老板往肩上挂皮尺,又在本子上记一笔,抬头冲钟弥笑:“你这身材是越来越好了,我们店里的假人模特都不敢按你这三围做。”

说完,他继续抻开软尺量其他数据,跟一旁看料子的章女士说,“你这基因好,女儿越养越漂亮。”

章女士也笑,她在老友面前一般不夸钟弥。

但她面相如春风,笑起来温柔,不是夸也是夸了:“你是不知道她多叫人操心。”

长袍老板眨眨眼,跟钟弥逗趣说:“你妈妈前一阵子带你那个好朋友和她对象来这儿做订婚服,听懂了没,她这是想操心了。”

章女士立马澄清:“我可没有啊,这种事,随缘就好。”

店里学徒取来两件新款式往钟弥身前比量,跟她说这种改良的低领,简化了盘扣设计,更方便搭项链珠宝。

钟弥一心二用,一面看落地镜里的自己,一面听章女士说话,听到章女士说随缘就好,她本来想应和一句,随缘就好。

但没来得及开口,就听章女士又说到胡葭荔。

“你去年说她找了个什么小混混,别说她父母,我听了都替她急,她这次找的男朋友还挺好的,小伙子工作稳定,虽然大她几岁,但品貌瞧着都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家境相当,谈婚论嫁起来,两家都要省心不少。”

钟弥映在镜中的眉头蹙起。

学徒察言观色,说这款不喜欢啊?两手一换又问,那这个呢?这个更古典更有女人味一点。

长袍老板应着章女士的话:“现在谁家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那不都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父母嘴上说女儿喜欢就行,哪个忍心看女儿低嫁受苦?”

“做父母当然怕女儿低嫁受苦,可太高攀了,也是要受罪的,最好还是家境相当,两家都能说得上话,事事有商有量着来。”

章女士语调轻松,似

随口一提。

话落在钟弥耳朵里,却叫她轻松不起来,她深吸一口气,看见章女士走过来,拿着一块浅青的料子往钟弥身上比,打量说:“好像有点暗了?”

长袍老板提醒:“去年做的差不多就是这个色,花纹更俏些,今年就不做青的了吧,珍珠白和豆蔻紫都好看,弥弥皮肤白,这种又嫩又浅的淡色最抬气质。”

最后钟弥没选,照长袍老板的推荐,各做一身,款式也不同,珍珠白做气质古典,豆蔻紫做改良新式。

这趟回来,钟弥本来打算找个时间跟妈妈说自己恋爱的事,听听妈妈的意见,看要不要告诉外公。

可从宝缎坊回来,到参加完胡葭荔的订婚宴,好几次母女相对,钟弥都是张口无言,章女士问她怎么了,她最后也都扯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讲。

睡前辗转,她一合眼脑子里就胡思乱想,干脆起来找事做。

新旗袍送来一件豆蔻紫,珍珠白那件重工,得到九月初才能寄去京市。

她换上新衣服,在镜前打量,忽的就想起去年这时,有一模一样的场景。

那时候她也曾夏夜难眠,为的是沈弗峥在宝缎坊雨窗前夸她的一句“很好看”。

她嫌脚上指甲单调,便从抽屉里翻出一瓶淡紫的指甲油,人坐椅子上,脚踩在桌沿,弯着腰,对着脚指甲一点点描色。

涂完一边,她捏刷盖的手,划自己放在一边的手机,把电话打给沈弗峥。

快十二点的时间,那头不知道是应酬场合,还是朋友聚会。电话一接通,比沈弗峥那句“还没睡?”声音更清晰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喊旁巍。

“旁巍,那小明星你要是真喜欢就继续在外头养着,又不妨碍你跟彭东琳复婚,怎么?一个小情儿拎不清还敢跟你要名分?”

为着朋友,钟弥原本滞涩的心情又多蒙一层灰雾。

旁巍是如何回答的,她没有听到,因沈弗峥起身,离开原本聊天的环境。

有人在身后怨声留他:“沈老板,咱这儿正打着牌呢!”

“上头检查,你太吵了。”

“上头检查?阿姨啊?帮我跟阿姨问个好!”

沈弗峥说:“你声音这么大,阿姨已经听到了。”

电话里的妙龄少女钟弥没忍住笑,过一会儿停了,等他走到安静的地方,才嘟嘟囔囔说:“我现在随便打个电话给你,都属于上头检查了吗?我才不管你呢。”

沈弗峥问:“不是检查,那得请您明示。”

钟弥将刷头插进指甲油瓶子里,跟他说了自己本来打算通知章女士,但最后放弃的事。

这种时候,措词不慎,弄巧成拙,最后搞不好双方都会不开心。

钟弥低声解释着:“我想等更尘埃落定一点再告诉她,我怕她太担心我,不管我怎么解释,等我一走,她还是会在州市天天为我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