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羽道:“前两年兼顾得吃力,我以前没有基础,多做一点也应该,现在反正已经熟练了。”
没有科班背景,没有家庭助力,离开过国内好几年,到了大学毕业才回来,他事业的起步阶段,完完全全是白纸。
蒲音作为第一梯队的语言服务公司,新人要想在里面立足,那是费尽了心力才留得下来。
从零开始构建人脉的时候,江知羽从来不会挑剔,一些别人不做的杂活也愿意接,有前辈肯带他锻炼实务,他就帮忙拎包和跑腿。
小少爷在那两年结结实实吃了苦头,被放过很多次鸽子,也有过忙活两个月被拖欠尾款。
江知羽对其一概承受,没有被这些困难阻挠,反而更加坚定地要往上发展,让自己不再被轻视。
如今他如愿以偿,业务功底扎实,也归功于那时摸打滚爬,终究能在自身成长上有所收获。
“这点工作量真的是小意思。”他和戚述说。
“怎么规划进度,怎么现场管理,我要是把控不来,那两年就被淘汰了。”
银亮的刀叉切过牛排,江知羽细嚼慢咽,手持餐具的样子很优雅,或许在学生时代上过礼仪课。
戚述说:“你这次顶班多久?”
“约好了下周一,我每天都会转述情况,到时候只需要简单交接。”江知羽回答。
他们轻声交谈着,吃完饭之后,江知羽自觉地提出要承担家务。
不过戚述家的洗碗机非常好用,小江老师在旁边嗦着香草酸奶,很难被派上用场。
“那我先走了?”江知羽道,“去那里坐地铁能直达,比周末堵车方便。”
戚述扫视完厨房:“白砂糖用完了,正好我要去超市。”
地铁口附近就有商业体,两人一同出门,暴雨后的空气清新凉爽。
江知羽不急着赶路,跟着戚述进了超市。
戚述推了一辆购物车,因为家里不常做饭,所以买糖买味精全是小包装。
路过饮料区,他往里放了一打咖啡,又放了一打红茶,这下出手变得气派。
紧挨着的是零食糖果,江知羽喜欢吃荔枝味的果冻,又不好拿去茂丹科技。
他想了想,打算路上解解馋,捧在手里去结账。
去收银台的时候,他们路过成人用品的货柜,戚述推着车,忽然在某处停步。
江知羽好奇地看了几眼,见到货柜上摆的是什么东西,登时假装不经意地左顾右盼,甚至与戚述离远了两步。
“Alfred,你在干嘛?”他语气生硬,状态从春游采购切换成扫黄打非。
戚述指了指某个金色条状盒,淡淡地说:“上次酒店好像放的就是这一款。”
“问我我怎么会记得……”江知羽捏着果冻。
察觉戚述杵在这里不动了,他诧异:“你不、不会想要现在买吧?家里没有吗?”
“为什么家里会有?”戚述缓慢地反问。
在他身边,江知羽局促地盯着地板,让戚述忍不住又想使坏。
“我的私生活你不了解?床上有过什么东西,半夜里进了谁的卧室、做了什么事情,哪步用得到避孕套?”
他低声说到最后三个字,江知羽面红耳赤,已然忍无可忍,而他却无所收敛。
“就算要用到,也确实没准备。”戚
述轻轻地嗤了一声。
江知羽别开头(),训斥:“你在胡言乱语。”
“我只是有感而发?()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款牌子的质量不好,以后真要用的话该避开买。”戚述接茬。
江知羽从而浮现出细碎回忆,好像质量真的不是很行……
打住,他深吸一口气,对身边人的言语充耳不闻。
戚述没再驻留,继续往前走,嘴上还在逗他玩。
“据说厚一点的不容易破,太薄的说不准。”
江知羽不解风情:“如果你想带人回家,最好再备点白兰地,多喝几瓶成为禽兽得心应手。”
“酒不太要紧,我真要招待的话……”
戚述接茬,忽地顿了顿,漆黑的眼眸望向他:“大概会买几袋荔枝果冻。”
江知羽被步步紧逼,再装聋就不妥当了,不得不抬眼看向对方。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戚述风度翩翩地替他做了收尾。
“Fannar,要是你晚上会过来,请多留给我一刻钟。”
从怡枫上邸到这家超市,一次折返正好是这个时间。
原来是这样。
江知羽回过味来了,在这场游戏里,对方追逐的不是欠债还清。
昨晚他们没一笔勾销,留了纠缠不休的伏线。
或许在昨晚之前,江知羽考虑过及时撤离,但在此刻,他觉得就这样抽身还没够。
对方进犯到这一步,自己没有拿捏回去,怎么可能够?
抵达了茂丹科技的大楼,江知羽按部就班,配合多方推进各个事项。
晚上回到公寓,他推开门就是扑鼻的清香。
茉莉花被插在水瓶里,比芍药更好养活,居然还没有凋谢。
江知羽走到餐厅,望着白色的小花,用手指戳了戳娇嫩花瓣,又好心地往瓶子里浇了点水。
周末如此忙碌了两天,到了周一,江知羽着手卸下部分工作。
徐老师开完刀休养回来,积极地和他交接。
两人一起到茂丹旁听,有哪里出现疑问,就直接面对面沟通。
这些天压榨得太狠,茂丹难得适时收工,再提起各方辛苦,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吃晚饭。
嘴上说着是便饭,实则去隔壁的五星酒店,这方面做得体贴周到。
老板得知江知羽要撤场,私底下做出了挽留。
“我想着换人也麻烦,你要是愿意,干脆跟这个项目做到底。”
公司有内部竞争是常事,江知羽乐于尝试,但从不占着别人饭碗。
他当即表示不太方便,行程早已提前敲定,加塞的话肯定忙不过来。
“能理解,这也是责任心。”老板遗憾地说,“我们有机会再接触。”
这几天观察下来,江知羽对茂丹有了一定的认知,这家公司是家族企业,管理层多多少少沾亲带故。
老板的儿子最近在轮岗学习,今晚也跟着过来吃饭,和销售部的
() 经理有说有笑。
“殷衍,你和江总监谁岁数更小?”有人和这位太子爷搭话。
殷衍没再和经理闲聊,道:“我今年25,生日在九月份,他应该比我小吧?”
江知羽笑着说:“没有,我比你大一岁。”
券商那边有人恭维:“怎么长得和刚毕业的一样,有没有保养妙招可以指点?”
“少看大盘行情会轻松许多。”江知羽调侃。
殷衍旁敲侧击:“江总监,我还以为你会说爱情能治愈工作。”
江知羽摇摇头,并不回答感情问题。
他巧妙地说:“我对工作没什么创伤,这是我从小就有兴趣的行业。”
他这个岗位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这些年经历下来,不仅学会了察言观色,也明白如何保全自身。
生活信息方面,他一概不过多透露,和所有客户都是如此。
“是不是江总监明天就不来了?我敬你一杯,这几天实在是辛苦。”有人道。
江知羽看向同事:“徐老师在这个方向是大前辈,我暂代他几天,之后他出力会更顺利。”
销售经理道:“公司里的小姑娘都在说,蒲音派来了帅哥驻场,一来上班就想去会议室偷看,明天开始大家可要心碎了。”
徐老师替江知羽接茬:“Fannar喜欢自由,就让他回外边到处跑吧。”
殷衍看向江知羽,也客气地敬了他一杯,江知羽喝的是无酒精软饮,能应付这些过场。
“做翻译那么累,要是我长你这样,肯定靠脸吃饭了。”殷衍道。
他与江知羽离得近,这句话是两者之间交流。
江知羽回答:“样貌和爱慕都很难长久留住,还是自己锻炼点本事吧。”
有不少人直接间接地和他提过,这年头颜值变现很容易,尤其江知羽这么好看,应该懂得利用起来。
他并非不开窍,但往往有意地忽视这一点。
靠长相带来的红利总会流失,自身精力有局限性,该把握一些经得起岁月考验的东西。
“噢,很有道理。”殷衍认真倾听,有一些佩服。
两人没差几个月,江知羽比他成熟许多。
他爹前几天还在家里说,如果他有江知羽一半优秀,犯不着下沉去销售部轮岗。
起初听到这话,殷衍不太服气,眼前和江知羽现实碰面,没了那些攀比心。
可能是因为江知羽赏心悦目,乍看就很难让人讨厌起来。
思及此,他将这些都与江知羽说了,江知羽听惯了夸赞,不会为此惶恐。
“你爸爸对你有期待。”江知羽回应。
殷衍滑稽:“难道你家对你没有吗?”
江知羽狡黠地说:“有啊,可我不爱听话。”
这场饭局没有拖太晚,他回到公寓里,发觉茉莉的香味变得很淡。
打开灯,江知羽仔细一看,瓶子里的茉莉枝条变得枯黄。
他鬼使神差地拍了张照片,继而在微信里发给Alfred。
他想了想,再说:[你下班了吗?]
Alfred:[参加朋友的婚礼派对,刚散场。]
江知羽难得有兴趣挑选花材:[看看婚礼有什么布置。]
对方没再回复,估计是在开车,江知羽随便打开一部电影看了起来,再听到门被敲了敲。
酒店公寓的公共场所都有实时监控,他在手机云端看了眼,确认男人的身影熟悉无比。
继而江知羽打开门,说:“你怎么来了?”
话音落下,他其实就有了答案,戚述捧着一束铃兰。
“派对办在草坪上,没有其他的新鲜布置,不过新娘的手捧花砸中了我。”戚述当面解答。
江知羽侧过身,示意戚述走进来。
戚述看向桌面:“正好茉莉谢了,铃兰就留在这里吧,希望这能活久一点。”
江知羽微微挑起眉梢:“那你呢,今晚留不留下来?”
他生性要强,讲究有来有往,之前在怡枫上邸被留宿,今天就想让对方也在自己这里过夜。
“不过我只有一间卧室,似乎有点难办。”他思索,“你嫌弃的话可以分开盖被子。”
听到他这样指挥,戚述说:“你不怕晚上被做些什么,第二天起来还要自查身体器官?”
江知羽嘴上如此伶俐,实际确实有过顾忌。
面对戚述,他坚持顶嘴:“不怕啊,你能做些什么?我都在你大腿上了还把我放跑。”
戚述说:“看你这双手加班了四个多小时,敲完键盘就别折腾了吧,真有什么怪上我怎么办?”
江知羽觉得这招好用,故技重施率先声明。
“我今天工作了十个小时,一直在涂涂写写,也经不起折腾。”
除了没有客卧,他这里烘干机、洗漱用品等一应俱全,也有OverSize的短袖供戚述当睡衣。
他领着戚述简单地看了全屋,这间公寓很有艺术气息,许多装点别出心裁,一瞧就是江知羽自己的杰作。
兜了一圈,他们来到浴室,江知羽客气地让戚述去洗漱。
但戚述趁机找茬:“之前在这里脱衣服,我现在有阴影。”
江知羽:?
要开始指责了是么?小江老师扛起这一切。
他回敬:“你害怕?行,那我陪你进去。”
戚述说:“你不会偷看吧?”
“难道你身上我有哪里没看过?”江知羽匪夷所思。
戚述轻轻嗤笑:“我又没有脱过裤子,除非你记得酒店的事。”
江知羽绝不可能承认他记得,毕竟当时太丢脸了,根本不想去仔细翻旧账。
他硬着头皮挨下了这句话,表示自己绝对不可能偷看。
两个人一边交谈,一边前后脚走进卫生间,戚述打开了淋浴器。
江知羽自觉地背过身去
,望着天花板轻轻地哼歌。
“你能不能快点?”他不讲道理地催促,“我也急着收拾一下,现在都过去五分钟了。”
戚述说:“杀只鸭要用热水浸羽毛都不止要这点时间吧?”
江知羽摆谱:“你最好别借着洗澡偷摸做别的事,不然我投诉你污染下水道环境。”
“Fannar,你真这么急其实可以先洗。”戚述道,“但现在想插队也只能一起洗。”
江知羽觉得好笑:“一起洗?你惦记着上回的事,不是有心理阴影吗?”
讲完,他听到戚述说:“我也记住了自己后来说要取悦你。”
江知羽转而愣住,分明没有凑近讲话,却让他耳边酥麻,于是鬼使神差地瞄了戚述一眼。
单单是一眼,他偷看被当场逮到,紧接着,被拉进了那片水汽里。
直到被挤在墙角,江知羽睁开湿漉漉的眼睫,才后知后觉地戒备起来。
两人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江知羽抬起手,抵在对方的肩头,继而有亲吻落在颈侧。
温度和那次手腕上的相似,江知羽不禁细细密密地发抖。
因为失控,因为刺激,也因为自己无处躲藏。
他试图让自己放松,可以显得游刃有余,或者干脆冷漠一些,任由对方去想办法。
可这两个方向,江知羽一个也没有做到。
他回应了颈侧的温度,牙齿咬在戚述的肩头,靠这种充满攻击性的动作缓解慌张。
戚述并没有介意,掌心摸过江知羽的头发,又顺了顺他的后背,好似在借此安抚对方波动不安的情绪。
江知羽也的确被安抚住了,半垂着桃花眼,整个人不再颤栗,靠在戚述的肩膀上,软绵绵地被牵住手。
为什么Alfred的体温这样烫?他迷迷糊糊地想着。
江知羽感觉自己顷刻就要融化,却没有排斥眼前的热源。
他也没有忘记打算盘,搂抱得心满意足,就立即宣布:“我真的工作了十多个小时,速记写得手指都在发疼。”
话音落下,戚述漆黑的眼眸望向他。
江知羽在心里得意,以为这人找不出其他说辞,准备抽离之际,却听到戚述开口。
悦耳的嗓音这次真的就在耳边,好似一道诱惑咒语。
——“那你腿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