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岐坐在她前面,回头偷偷说了一句:“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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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予知道她在说什么,心一紧,两手紧紧抓着作业本。
她确实挺想竞选数学课代表的。
不单单是为了提高数学成绩。还因为数学老师的办公室在四楼。
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缩小高一与高三之间那两层楼的距离。
有时候她会站在走廊上静静地看着教学楼背后的落日,如果恰巧某天,他刚好从教学楼的廊桥经过,那落日便成就了她蓄谋已久的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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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一响,夏知予就拉着程岐走出教室,往四楼走。
葛进平的办公室在楼道的最左边,紧贴着高三(1)班。
夏知予上去的时候,看见不少高三的学长站在走廊上。
他们有人背靠阳台,有人干脆趴在栏杆上,勾肩搭背,有说有闹。
清一色的校服,洗得发白,宽大,遮住了身形。
占了青春纯真又炽烈的优势,个个都比教学楼背后的蓝天还要干净纯粹。
夏知予以为像市一中这样的重点高中,卷得要死,学习氛围肯定超级压抑,却发现,同样年纪的人,似乎都有与生俱来的相似之处,有起哄吹哨的,也有偷偷拿胳膊肘顶人的:“这届的高一学妹好乖啊。”
高一开学不过一周,她们前几天才开始测身高体重,预估尺码。校服还没发,只能先穿自己的衣服。
学校里没校服的那批就是高一新生,所以很好认。
夏知予头埋得很低,高马尾一晃一晃,甚至在路过高三(1)班的时候加快了步子。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里都是高三的老师,葛进平的位置在左边最后一个。
夏知予在门外止步,伸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不知道哪个老师喊了声“进”,夏知予走至葛进平的位置前,喊了声:“老师好。”
葛进平推了推厚镜片:“拿试卷是吧?”
他把批改好的试卷抽出来,递给她,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夏知予从小到大就怕老师,更怕老师问她问题,换作平时,她一定只会轻声细语地说一遍自己的名字。
最近为了竞争数学课代表,她也想在老师面前留个好印象,开口说名字前,鬼神使差地找了找播音的发声位置。没想到用力过猛,那种正经的架势,特别像新闻联播的腔调,就差说:“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
所以当她说完自己的名字,办公室的氛围明显冷滞了一瞬,很快有年轻的老师回头,笑着打趣道:“这位同学有点意思。高一(3)的课代表吗?”
夏知予一瞬间红了脸,抱着卷子的手臂缓缓收紧。
“不是。课代表没选呢。”
“我看夏知予同学挺好的,这不比许京珩那混球乖吗。”
好像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认识许京珩。
葛进平听见“许京珩”的名字,来了火气,正巧又看见高三(1)的同学从走廊路过,嗓门也紧跟着大了起来:“把许京珩给我叫过来!拿个作业和卷子都这么磨磨唧唧的,我得八抬大轿给他请过来是不是?”
话音刚落,那人也拔高了嗓门,冲着班里喊了一声:“许京珩,老师叫你。”
没人回,那位同学扒拉着办公室的门框:“老师,他不在教室。”
“就要数学竞赛了,整天每个正形,像什么样子!”葛进平火气没处发泄,烦躁地翻了翻自己班的成绩单,这次摸底考试,不少人退步,他想从摸底考的成绩上挑许京珩的刺儿,一看到他的分数和名次,手僵住,只能暗暗骂了声:“是祖宗,我真得给他供着。”
骂完,抬头看到夏知予乖乖地站在一边:“没事了夏知予同学,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把试卷发下去,课上讲。”
“哦,好。”夏知予不自在地拢着试卷,点点头:“老师再见。”
出了办公室,程岐等在一边,看见夏知予,立马拉住她的手:“怎么这么久,里边刚刚说什么呢,我好像还听到了许京珩的名字。”
夏知予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中:“老师喊他拿作业,他不在。”
“这么说,他也是数学课代表?”
夏知予愣了一下,好像有一丝惊喜和雀跃悄悄爬上心头,像浸入湖面的浮标轻轻跃动了一下。
但她不敢显露出来,装作很淡然:“应该是吧。”
二人走在走廊上,女孩之间的小话被男生打闹的声音遮掩。
走过连接两幢教学楼廊桥的时候,她看见迎面走来几个步调散漫的男生。
中间那个熠熠夺目,被身边的人撞了下肩:“牛逼,又是第一。”
那人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单手下垂,拿着一罐可乐,无视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食指屈起,轻而易举地拨开易拉罐上的拉环。
自然也没看到夏知予的身影。
倒是他身边的人,眼尖儿,大概觉得擦肩而过的夏知予有点眼熟,又扭过头看了一眼。想了很久,才慢慢地记起今早的事,拿胳膊肘搡他:“刚才路过的,是不是那个谎称自己是值周生,看到你就脸红的小学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