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康熙身边的总管大太监、头号心腹李德全, 但凡能张嘴说来的话基本上也就八.九离十了,更何况是涉及到朝廷重臣封赏这样的大事, 没有康熙的指示借他个胆也敢胡咧咧。
等大军将噶尔丹部一举歼灭凯旋之后,终于也到了论功行赏之时。
首先头一个被点的就是林如海,驱逐俄军、收复失地稳定了边境局势是其一,其二也如此釜底抽薪之举才致猖狂的噶尔丹失去了火器乃至兵力支援,从而大大减轻了清军的压力、奠定了噶尔丹的落败基础,故而要说他的功劳最大也属实丝毫算夸张了。
加封一等公, 实乃之中的事,纵然是索额图明珠两人也无法反驳什么,也就只能皮笑肉笑地道喜罢了。
其次便到了胤禔, 混『乱』交战中他稳定从容的那一枪开得实在是漂亮, 否则一旦叫噶尔丹顺利逃走, 久的将来也必定会再掀起一场大战,如今一举将这个祸害毙命也算是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 同时以一种极其强势霸道的姿态狠狠震慑住了草原上其他安分的豺狼虎豹。
该赏!
康熙笑得合拢嘴,当场就封了他为贝勒, 走下台阶拍着他的肩膀赞道:“愧是爱新觉罗家的好儿郎!愧是大清的皇长!有如此勇猛儿郎辅佐皇父治江山,亦是皇父之幸!”那股欣慰满意的劲儿都溢来了。
满朝文武的脸上神『色』都微微变了变, 看看康熙,又看看胤禔, 最终目光却都若有似无地落在了胤礽的身上,眼里隐约透『露』些许的忧虑和迟疑。
从小到大是头一回被皇阿玛如此大肆夸赞, 胤禔只兴奋得满脸都涨红了,浑身上下都散发一股意气风发的气息。
经历过战场洗礼的少年人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般,稚气未脱的脸上线条已然显『露』硬朗锐利的钝角,眼角眉梢隐隐约约锋利肃杀的气息更令人心惊。
大清皇长, 已然锋芒初现!
索额图的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而后紧紧抿着唇发一言。
明珠却与之截然相反,微微翘起了嘴角,看着胤禔的眼神格外慈爱,知的当那是他自己的亲儿亲孙呢。
紧接着胤禔之后,福全、常宁、索额图、明珠、佟国纲等人也都一一得到了赏赐,过大多也都是财物上的一些封赏,毕竟这些人中有的已经封无可封,有的却是功劳足以让康熙再大方一把,也就只能从其他方面表示表示罢了。
目送中康熙退朝离去,胤礽就迫及待地上前揽住了胤禔的肩膀,一脸兴奋惊喜地说道:“你何时枪法那么厉害了?竟然能在万军之中精准『射』击目标,怎么做到的?快跟说说……算了算了,用说了,咱们直接去演武场演示演示罢。”
胤禔得意地高高扬起了头,反手勾搭住他的肩膀爽朗一笑,“走,让哥哥好好指点你一回!”
然而,兄弟两个没来得及踏门槛儿呢,就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奴才恭喜贝勒爷。”明珠笑盈盈地说道:“皇上对贝勒爷此次的功劳十分满意,也对贝勒爷展现来的能力十分欣慰,贝勒爷可千万能辜负皇上的期望,定要再接再厉拼劲一切为皇上分忧解难啊。”
胤禔所当然地点点头,“那是自然,爷绝会叫皇阿玛失望的。”
原以为过是顺便道个喜罢了,谁知说完两句话明珠却是曾离去,只东拉扯的又闲聊了起来。
这有什么懂的?摆明是有什么话想说罢了。
胤礽也是那识趣的,当即就自行先离开了。
“太殿下。”
转身一看,来人是索额图。
“索相可是有何事?”胤礽一脸纳罕地盯着他那黑漆漆的脸『色』瞧。
“奴才送太殿下一程。”
索额图微微落后半个身,边走边轻声说道:“此次大阿哥可谓是一战成,已然在军中声鹊起,得到了很多将士的追捧敬重,若是接下来仍再三立功,势必会彻底笼络住军心……太殿下,一个皇于军中威望过重于您来说实在是个巨大的威胁啊。”
“况且有皇上的态度,以眼下形来看,皇上对大阿哥的能力十分欣赏认可,必定会格外重用些,如此一来难免会导致朝中官员动摇,明珠那老贼的心思您应当也是知晓的,他势必会抓住一切机会壮大党羽为大阿哥摇旗呐喊。”
“奴才知晓太殿下与大阿哥之间兄弟深,对他也素来信任,只是……太殿下要知道,人心易变啊,如今的你们已再是年幼的孩了,心思再也可能如同过去那般单纯。同样都是皇上的亲儿,谁能当真甘心屈居人下呢?”
“无论是皇上的赞赏重用是明珠等一众党羽的支持蛊『惑』,都如同那毒『药』一般,迟早会叫人的心境发生变化的,没有人能够长日久的面对这一切能保持一颗赤之心,大阿哥也会例外,太殿下是趁早防范起来罢,以免到头来发展到可控制的地步,那可就为时已晚了。”
胤礽愣了愣,随即微微皱起了眉头,嘴唇也下意识抿了起来。
沉默了许久,方才淡淡问道:“索相是何意?”
“依奴才愚见,能再叫大阿哥上战场立功了,必须要掐断他沾染兵权的可能。”索额图狠狠咬牙,说道:“大阿哥本就占着一个长的身份引来少关注支持,且凭心而论此人才能容小觑,偏偏军中又向来是个实力为尊的地儿,若是任由其发展,早晚那百万将士都得被成功拿下,届时足能与太殿下一较高低。”
“奴才与太殿下是绑在一条船上的,无论如何也绝可能害了太殿下,太殿下且仔细想想罢,奴才先行告退。”
身边喋喋休的那张嘴已然消失了,但胤礽的心里却始终能平静。
年少的太在面对兄弟的强势头时也终究难免产生了一丝动摇,一面是自幼到大的兄弟谊,一面是长大后面临的种种现实。
身为太,胤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未来,无非过两条路,要么顺利继位成为新皇,要么路一条。
没有人能够容忍得了一个统太的存在,他想,所以必须要稳住自己的地位、成功继位。
胤礽沉着脸漫无目的地溜达着,恍惚间一阵喧闹声袭来,打断了他的烦恼。
“你给站住!愈发要上了是吧?看今日叫你屁股开花!”
“额娘饶命啊,果果错了,果果再也……哎哟!”小姑娘吃痛『揉』了『揉』自个儿的脑门儿,抬头看见熟悉的脸孔顿时喜望外,忙躲到他的身后委屈巴巴道:“二哥哥快救命,额娘要打果果!”
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就看见自家皇额娘踩着花盆底健步如飞,手里拎着一根鸡『毛』掸,横眉冷眼凶神恶煞。
“皇额娘……”
“保成?”林诗语愣了愣,将鸡『毛』掸随手塞进旁边奴才的手里,恶狠狠地瞪了眼躲在后面的小姑娘,“回头再收拾你!”说罢就拉着胤礽进去了。
小姑娘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拔腿就溜,估『摸』着今儿晚上怕是又敢回来睡了。
胤礽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果果又干什么了给皇额娘气成这样?”
“快别提了,那小魔星将小九的鞭给剪了!你说说她是是要上?小九都快哭晕了。”林诗语气得直『揉』脑瓜。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历史上是老四剪了老九的辫,如今老四没那闲心思跟老九闹腾,结果老九是没逃得过被剪辫的厄运?叫人说什么好?可真愧是嫡亲的兄妹!
胤礽显然也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倒是解皇额娘为何气得动用鸡『毛』掸了,过他觉得一定是小九先招惹果果的,两人搁一块儿瞧瞧,谁招人烦那是一目了然的吗?果果那么乖巧可爱,一定是小九那倒霉孩先欺负人来着。
于是乎,他就开口了,“皇额娘息怒,谁人知小九小十两个就是皇宫里人见人烦的小霸王啊,一定是他先将果果惹恼了才会这样教训他的,也是他自个儿活该罢了,这回好好教训他一顿叫他长长记也好,省得那两个小霸王总欺负咱们家果果。”
“……”好家伙,没有个十米厚的滤镜都说这话来,连她这个亲娘都自愧如了。
两盏茶端了上来,林诗语就挥挥手叫宫人们都退了下去,这才开口问道:“方才瞧你脸『色』大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胤礽端着茶碗陷入了沉默,是想说,而是知该如何开口。
皇额娘一直教导他要孝顺皇阿玛、友爱兄弟姐妹,如今他却……他怕皇额娘会对他失望。
“可是为着保清被封赏一事?你皇阿玛特别夸赞他了?”
“皇额娘也说了?”胤礽微可闻地叹息一声,咕哝道:“原本倒也没什么,可冷眼瞧着朝堂之中已然人心浮动,明珠那一派乐得见牙见眼,一副春风得意之『色』,索相则跟说……”
没有什么隐瞒,索额图的话他全都给如实复述了一遍。
着着,林诗语的脸『色』也就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