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能?”
“母亲,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这话是嫌我管宽?”崔夫人愕然,随即却委屈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你媳『妇』自幼丧母规矩都不曾仔细学好,如今我不抓紧着好好教导,如何能够担当家太太的职责?你瞧瞧这妒『性』……这『性』就歪了,不使劲儿掰一掰后可怎么好呢?走出是要叫人耻笑的,我这都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好啊!”
“母亲慎言。”崔修能皱了眉,淡淡道:“您别忘了,玉儿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是当今皇贵妃娘娘,您这话说出来怕是要招祸。”
说林黛玉自幼丧母没有规矩,那姐姐又能好到哪儿?不就等同于是在骂皇贵妃没有规矩?
崔夫人自失言,也只闭上嘴沉默了下来。
一时恼带着那股郁爆发出来罢了,事后见着崔修能还算是态度坚定维护,林黛玉这口也就消了大半,身实则并无甚大碍,却没想到这当口刚好余嬷嬷就奉命过来了。
雪雁早已是憋了一肚的怨,见着靠山来了,当即小嘴儿噼里啪啦一顿叭叭,将这些来的种种都如实说了出来。
听罢之后,余嬷嬷那眉心都能夹死只蚊了,又心疼又恼怒地嗔怪道:“姑娘受了这大的委屈怎么也不吭声呢?若非皇贵妃娘娘寻思着不对劲发奴婢来瞧这一眼……”
林黛玉无奈道:“我原也不是那『性』绵软任人欺辱之人,若是我婆婆摆明看我不顺眼想在咱们夫妻中间折腾是非倒也还好,我必定是容不如此作践,可偏偏却真不是那心思。”
若是存心想折腾,作为婆婆手段可多了了,足叫人有苦说不出,可这段时来那婆婆真就不曾故意磋磨作践什么,做最多的就是逮着讲那些个《女四书》,就这还都是坐着的,婆婆坐着说,坐着听听就罢了。
再有先前那两个丫头也好还是直接塞进来的妾也好,容貌身段儿具是十分平凡的,瞧着面相也都是老老实实的安分之人,甚至就连卖身契都给了……谁家婆婆故意折磨儿媳『妇』还能这的?
“可见并非对我有何恶意,那是心底认为为人『妇』就应当柔顺贤惠,认为是在悉心教导我,非要将我拉正道儿……偏就是如此才反倒叫人更加无奈闷,真真是冲发火怼也不是,讲道理辩驳也不是。”
要不能郁结成这?摊上这一个婆婆倒不如摊上个恶婆婆呢,好歹真正心存歹意之人也就无需容忍克制了,如今可好,这么大的靠山摆在身后愣是不该如何用,长这么大就从未见过如此……叫人满心无力的人。
何止不曾见过,姐姐活了两辈都没见过。
“这人是这里……有『毛』病不成?”林诗语指了指脑瓜,一脸无语的表情。
余嬷嬷叹道:“他们这的家族,绝大多数女都被教傻了,依奴婢看那崔家太太就是个糊涂人,偏就如姑娘所言那般,这没有坏心思的糊涂人才反倒是最棘手最难应付的。”
可不是说。
林诗语也不禁头痛了,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一咬牙,道:“明你再辛苦跑一趟崔府,本宫要见见那位亲家太太。”
若能讲通道理那自然是最好,若不然,也不介意来硬的,否则还真当家玉儿的靠山是摆设呢?
翌,崔家太太才一踏进门里林诗语就注意到了那怪异的走路姿势,眼睛下意识就瞟向了的脚……被裙摆覆盖着,但不难想象,底下掩着的必定是一双小脚无疑了。
思及曾见过的小脚图片,林诗语就顿感一阵不适,眉头也随之皱了来。
“民『妇』拜见皇贵妃娘娘。”
“亲家太太请,赐座。”
“谢娘娘。”待入座之后微微抬头来,崔夫人这才第一次见着了自家儿媳『妇』的亲姐姐,便是民间也赫赫有名颇有威望的皇贵妃娘娘。
为了这见面,向来不大爱华丽装扮的林诗语很是难的摆足了皇贵妃的架,一身象征着身份的杏黄『色』华服显尤为醒目,愈发彰显出分高不可攀的势来,头上是一套精致绝伦的翠首饰……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华贵,偏这通身的度却稳稳地压住了这的华贵,令人不敢直视。
崔夫人不禁心感叹,略微垂下眼帘不敢冒犯。
林诗语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却笑不达眼底,先是拉家常闲聊了句,接着就话锋一转,叹道:“我家玉儿年纪尚小,又是自幼被父亲本宫捧在手心里头娇养长大的,『性』不免娇了些,着实叫本宫放心不下啊,昨儿听闻嬷嬷来说仿佛是跟亲家太太闹矛盾了,本宫急是一夜都不曾睡安稳。”
“矛盾倒并非是什么矛盾,玉儿那孩其他方面都挺好的,只是……”崔夫人犹豫道:“只是民『妇』瞧着那孩的『性』仿佛是霸道了些……”
林诗语被噎着了。
殿内余嬷嬷涟漪等人也都是一脸惊愕。
顿了好久,林诗语才重新口问道:“不亲家太太此言何意?”
“那两个孩成亲也两年有余了,玉儿却至今都未曾给夫君纳过一房妾室,民『妇』原还当是有所顾虑,怕宠妾灭妻这的荒唐事,故而还特意安抚了许久,却谁仍是固执不肯,竟是一心独占夫君,这怎么能行呢?为人『妇』断然不能如此霸道善妒啊!”
林诗语脸上虚伪的假笑都挂不住了。
仿佛是看出了的不悦,崔夫人忙解释道:“皇贵妃娘娘别误会,民『妇』没有别的意思,玉儿是个好孩民『妇』晓,只是这方面却仿佛是钻进了牛角尖里头实在是叫人怪无奈的……民『妇』每里给讲『妇』德真真是讲嘴皮都干了,偏如何也听不进只言片语……”
话到此处还很是无奈地叹了口,又接着说道:“民『妇』晓皇贵妃娘娘与玉儿姐妹情深素来关系亲密,也乐意听皇贵妃娘娘的话,不如皇贵妃娘娘帮着劝劝?哎……这孩哪儿哪儿都好,只这一上实在是令人头痛,民『妇』担心若不能及时纠正,这孩钻牛角尖钻会彻底移了『性』情啊。”
此言一出,就连胤小四都忍不住抬眼多瞅了眼。
林诗语是彻底无语了。
究竟是谁的思想歪了这还当真是心里没数。
旁边的余嬷嬷忍无可忍说了句,“亲家太太此言差矣,如何不主动给夫君纳妾就是善妒就是『性』歪了?倘若你家儿有这份心,我们家姑娘必定是不带多说一个‘不’字的。”顶多扭头一拍两散罢了,皇贵妃的妹妹是嫁不出了还是怎么着?嫁不出林家也能娇养一辈!
“如今既然你家儿自己没有那意思,我们家姑娘又为何非要上赶着给他纳妾才行?哪有这给自个儿添堵的?那不是脑有『毛』病吗?”
崔夫人当即反驳道:“话怎能这说?主动为夫君纳妾枝散叶是身为正妻的职责,是一个好妻应当做的,若是等着夫君或长辈亲自口那就是失德『妇』人。”
那一脸诧异的表情,仿佛听见了什么荒谬至极的言论似的,却不旁人听着的话才是真真感到天大的荒诞滑稽。
这的表情这的态度,摆明了心里头真真切切就是这认为的。
这是裹脚布不仅裹着脚上了,还连带着脑都一裹了。
林诗语终于是体会到妹妹的无奈无力了,更有股说不出来的悲哀。
这是一个已经被彻底驯化的女人,令人无比悲哀的是,与一般的女人绝不仅只有一个两个。
沉默良久,林诗语冷着脸就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亲家太太只放宽心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小两口好好过不好吗?非要闹家里鸡飞狗跳的才舒坦?本宫今儿就将话撂在这儿,但凡你儿说一句他想纳妾,本宫绝无话应允他就是,本宫的妹妹再如何也还总不至于『舔』着脸巴着个有心的男人。”
“若不然……那就还烦请亲家太太别再指手画脚了,凭你是觉玉儿霸道也好善妒也罢,你是如何想的并不重要,只要玉儿想,本宫都会毫无底线毫无保留地支持的一切想法决定,你若再仗着婆婆的身份企图‘教导’玉儿折腾他们小两口不安宁,那也就休怪本宫仗着皇贵妃的身份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