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告诉田飞兰,他当然理解宋绘智想要考研弥补遗憾的愿望,他可以理解一年,可以理解两年,但是不能理解第三年,第四年;他可以理解宋绘智以学习为重心的生活,但不能理解他打着学习的旗号每天在游戏里释放精力,更不能理解他因为学习,对宋绘心和大小漂亮母女不闻不问,对家里其他人毫不关心。
更不能理解,到如今第六年,宋绘智还是一如既往痛恨着那位已经长眠地下的老颜。
“还挺高呢,挺好,不潮。”虞浅跟他身后。
“我就希望窗户能朝南,坐北朝南才舒服。”颜航在前面带路,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大腿发抖,隐隐有一股说不出的兴奋劲儿,这种兴奋不是因为他即将用钥匙打开一处属于自己的房产,而是因为他带着虞浅,即将打开一处属于自己的房产。
这两件事有本质的区别。
坐电梯上十五楼,这房子两梯四户,01号在楼道最南边,颜航把钥匙插进去,呼了口气。
“要不你来开?”颜航让开身子。 “阿浅。”虞深酒醒了些,叹口气,柔声问:“刚认识的朋友,不可以吗?”
“别他妈的跟我撒谎。”虞浅的忍耐终于走到极限,他唰得站起身,身下的椅子在地上拖出一道尖锐难听的长鸣。
长白的手指筋骨凸起,虞浅拎着虞深的领子,将他狠狠掼在墙上。
“你又跟豁牙联系上了,对吧。”虞浅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
虞深没有反抗,因为喝过酒,他现在没有反抗虞浅的力气,他干脆软绵绵靠在墙上,扬起脸,任命似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才刚出来啊!”虞浅的长发凌乱飘起,双手拎着虞深的领子,整个人显得歇斯底里,似个疯子,“你才刚从监狱出来,怎么能又跟他联系,六年前谁害得你栽了跟头,谁害得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都忘了,那豁牙是他妈的什么人,你还敢跟他再接触?”
“阿浅,冷静点。”虞深双手握住虞浅的手腕,微微松口气:“豁牙前些年也进去过,出来以后就洗手不干了,你担心的那些东西都过去很久了,现在他自己做生意呢,真的,你别担心,我联系他,也只是为了问问工作的事情。”
虞浅紧紧盯着虞深的脸,想要从他的表情上辨别出破绽,虞深双眸平静,任由弟弟发泄情绪。
也不知多久,虞浅慢慢收回视线,双手松了力气,他低下头,像小动物一样蜷缩着,靠在虞深肩膀上,长发遮住脸侧,肩膀微颤。
“哥,别跟他混在一起,我害怕。”虞浅很小声在他耳边说。
虞深抬起手,张开五指,手掌心贴在虞浅的后脑上,使劲儿揉了揉那一头软趴趴的发丝,“你放心,哥心里有数,哥也答应你,这次出来肯定不会走上老路,哥就跟着你,踏踏实实的赚钱过日子,等攒了钱,咱们俩搬出九堡铺,有个正儿八经的家。”
又过了很久,久到半天没听到动静,担心这兄弟俩的钟大丽拧开门看情况,虞浅才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向后退了一步,放开虞深。
极致的情绪起落之后,虞浅的眼底只剩下迷茫脆弱,他似乎很久都没办法将视线对焦,怔怔凝望西窗绿枝,最后拎了外套,落寞狼狈走出窄巷。
“晚点回来,哥。”他说。
“紧张啊。”虞浅笑起来。
“嗯,毕竟是我的房子。”颜航摸了摸鼻子,“我没想过在我的世界以外,我还能有一处我自己的房子,而我干妈他们都不知道,这个感觉真的...太微妙了。”
“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