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葭回了宿舍,看着那两个笨重的行李箱,一点收拾它的心思都没有。
她蹲下去,拉开其中一个,像住酒店似的,拿出套睡衣来。
两间卧室的床上,是新换的丝绵四件套,一白一蓝。
分下来的那天,还是刘小琳家的阿姨来打扫的,她做事很认真。
连浴室里坏掉的花洒,都请工人来,重新装上了一个新的。
孟葭在这里住了四天,黑眼圈反而深了一层,毕竟没有一天能睡好。
钟漱石没再给她来过电话,她也礼尚往来的,不敢打搅日理万机的钟总。
到八月一号演出那天,孟葭他们这些要上台的人,都提前下班去做妆造。
晚上六点多,她从车上下来,小心翼翼的提着白色抹胸礼服裙的纱边,生怕被人踩到。
这裙摆太大太蓬,腰上又缠裹的很紧,孟葭连晚饭都没敢吃,担心自己塞不进去。
陈少禹跟在她的后面,进门时,弯腰替她整理了一下,“好了,走吧。”
孟葭手里捏着薄纱裙边,回过头,朝他笑了一下,说谢谢。
身边来来往往的,不免打量起这一对年轻人,因是新面孔,都纷纷猜测是哪个单位的。
直到身后响起一串串的,“钟总好。”
孟葭侧首,心里敲着密集的鼓点,她让自己别看。
但还是没忍住抬眸,严阵以待的,对上他审视的目光。
隔了四五米远,中间客情往来的人头涌动,灯火高照下,钟漱石就这么牢牢盯着她。
她肩颈舒展,四肢是冷调的凉白,这样白的礼服穿在她身上,都被衬得暗暗发黄。
盘起来的长发,如乌云般叠在脑后,像一枝沾露渥雨的白梨花,在满室华服、准备上台的姑娘中,格外的惹眼。
这几天他去重庆出差,晚上就住在渝州宾馆,那地方太热。
虽是绿叶成荫的中式园林,但饭局散了,一行人陪着他在园中散步,也不觉得凉爽。
半夜更是难入眠。昨晚,钟漱石结束了行程,早早回了套房。
席间他喝了两杯酒,洗完澡就累的躺下了,昏沉沉睡过去。
到半夜,做了个十分可怖的梦,他梦到了孟葭。
梦里的时间,不能用常理来估算,钟漱石只记得,他走进六榕寺时,似乎已过了很多年。
他像是故地重游,又如新到访的香客,总之混混沌沌,自己也辨识不清楚。
钟漱石在寺中走着,手抚上刻雕团纹的柱子,转过绿意盎然的飞檐角,就看见了孟葭。
还坐在当年那副石凳上,她笑吟吟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怀里抱了一个小女孩。
大约只有三四岁,梳着一对辫子,一双眼睛乌黑清亮,样子很像孟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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