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说的很慢,人老了,中气不大足,但吐字还算清晰。
孟维钧听清了,他有些不安的,搓动一下手,“这恐怕不好。毕竟是兆惠自己要”
坐在一旁的钟漱石,轻飘飘的阻断了他,“只怕不是。”
孟葭脑子里云遮雾罩的,当年的事情,她连一丁点头绪都没有。
但有一样,她很佩服孟维钧这个人,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平静望向钟漱石。
白生生的嵌顶灯下,映出孟维钧一截苦涩的笑,“你自然是能查清的。”
钟漱石表面功夫也足,“老师,希望您不要见怪。”
尽管明知这个人,在背地里数不清多少次,教唆孟葭离开他。
“不会,不会。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孟维钧脚步踉跄,扶着门框,稳住了一阵身形,才慢慢走出去。
等他走了以后,孟葭才揉着桌布,问了句,“是他在捣鬼吗?”
被黄梧妹拦了下来,“大晚上的,不说这些事情,外婆会去做的。”
这个禅间,装裹在一座古意闲趣的院子里,推开窗,就能看见那株存活百年的银杏。
老板挂的是盛远东,但真正的主人,恐怕是她身边这位。
孟葭不信盛老板有这样的审美和品味。
她端了杯茶,“那、你身体还好吗?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就回家去看你的。”
黄梧妹拍了下她手背,“我好得很,也不是让你来说这个。”
孟葭心知肚明,脸上被茶汤氤氲出一片红云,“还能说什么?”
张妈提了一个醒,“葭葭,就说你自己的事。”
她真就漫无边际的讲起来,“哦,我刚工作,带我的老师是个很出色的翻译,她教我的时候也耐心,还跟我讲了许多要注意的地方。就是平时有点忙,不怎么”
一直没说话的钟漱石,突然握起拳头,抵着唇咳嗽了一声。
孟葭这才看向他,“你干嘛?”
他扶着额,“外婆是想说咱俩的事,别扯远了。”
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哪怕心里隐隐猜到,不知道是在哪一天,钟漱石把外婆给说通了。
孟葭做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哎呀一声,“不然外婆,我听你说吧。”
黄梧妹看她这副样子,像一下回到了小时候。
她笑起来,“那我说,小钟既然照看了你这么多年,你要是喜欢,你们在一起外婆不再反对了。”
孟葭低着头不做声。
耳根后面那一点腥热,顺着她细弱的青色血管,一寸寸爬到了脖颈上。
好半天,她才嗫嚅着,有些忸怩的说,“喜欢。”
看了她好一阵的钟漱石,一听这两个字,总算是长长的吐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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